沈无惑手停在了门前,迟疑了一下才落在门阀上,却并未用力。
哐当一声装在门框上,龇牙咧嘴地扶着被撞得生疼的腰,锦衣少年朝沈无惑大声叫道:“大胆!竟然敢推本少爷!”
沈无惑看了他一眼,道:“闭嘴。”
被沈无惑一看,少年脖子不由自主地缩了缩,一张俊秀的脸憋得像涨红的猪肝,却没敢再开口。
他直觉,若是他再多说一个字,可能以后都不能说话了。
只听咔嚓一声,自内锁上的门在沈无惑手下缓缓被打开。
屋内没有点灯,玄月朦胧的微光洒落一地,雨后的夜风带着股凉意透窗而入,桌上的粥碗犹在冒着热气,一切都祥和无比。
只除了——空无一人。
站在门外,沈无惑视线落在窗台边的独凳上,顿了顿,还是抬步进了屋。
沈无惑脚方迈入一步,一股股犀利的劲风从四周袭来,紧接着四周景色忽变,他竟是跌入了一处迷杀阵中,沈无惑微微皱了皱眉,却是不慌,几步错开袭来的劲风,随即朝着一个方向伸出手,凭空一抓,一枚漂亮的石头倏地飞入了他掌心,正是沈池之前用来当做阵心的灵石。
灵石的棱角与手心相触,看了眼窗外残缺的玄月,沈无惑低低叹了一声,转身踏出房门,接过正一脸焦急赶上来的掌柜手中的衣服,道了声“退房”便匆匆下了楼。
沈无惑离开好一会儿,方才被推开后一直一言不发的锦衣少年才回过神来,下意识避开沈无惑的话题,问道:“掌柜,现在这间房可以给我们了吧。”
掌柜擦了把汗道:“可以可以,刚刚那位客人已经退房了。”
终于将房间安定下来,想到刚刚吃了的那个大瘪,锦衣少年额角青筋毕露,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一脚把平日宝贝得不得了的折扇踹到墙角,才终于稍稍冷静了一些。
几人中方才一直不曾吭声的微胖少年敲开了门,视线先是落在墙角的那柄扇子上,继而有些担忧地问道:“子易兄,你没事吧?”
“没事。”莫子易正眼都没给他一个,“你管好自己就行了,明天一早出发,别睡过了。”
将人打发走后,莫子易忽然灵光一闪,难怪他方才觉得那人有些眼熟,那不就是最近他们家族最近到处在找的沈家大少吗?
刚爬上马,沈池便察觉自己布下的阵法被破,有些惊异的咦了一声,却没有停留,挥动马鞭,马儿打了个响鼻,抬起马蹄朝镇外跑去。
月色沁凉,将沈无惑的影子拖得老长,他在空荡的街道上站了许久,才迈开步子朝沈池消失的方向追去。
自被沈池喝止后的系统再次出声,【宿主为何一定要离开男主?据计算宿主与男主一起能提高任务完成速度,而且男主对宿主并无敌意……】
沈池难得没有计较系统贸然发话,而是反问,【你为何知晓他对我无敌意?】
【从男主的行为分析,他对宿主应当是抱有友好度的。】
【呵。】
没有指出系统话中的回避,沈池不再搭话。
剧情中,沈无惑被描述成一个从小被灭族,一心向道,冰冷正直的剑修,而在沈池前世听过的不少对沈无惑的评价中,也多数如此。
但事实上,在沈池前世与沈无惑仅有的几次接触中,他便发现,沈无惑应当是个极为无常的人,他可以前一刻对人平心静气,而下一瞬便将人脑袋拧下来。
沈池前世身边的几位护法便是这般陨落的。
今世的沈无惑看似还小,沈池也未从他身上感觉到任何修者的气息,但待在他身边,沈池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而且,就他方才留下阵法被破,虽不知是不是沈无惑动的手,却也足以证明他离开是正确的选择。
天光乍破,末秋的山林笼罩着薄薄的雾气,不远处的城镇中鸡开始打鸣,沉睡了一夜的城市开始复苏。
跑了一夜的马垂头丧气地轻齁一声,温顺地停了下来,沈池摸了摸它柔软的鬃毛,小心翼翼地踩着脚蹬跳了下去,随即踮起脚将绑在马儿身上的马缰卸下,挥动手里的马鞭,将它往山林深处赶了去。
坐在去往东岳国的商队马车上,沈池掂了下手中的储物袋,空荡荡的感觉让他皱了皱眉,从沈家带出来的灵石已经不多了。
沈家虽是个历史悠久底蕴深厚的修真世家,但再怎么深厚的底蕴也由不得几百上千年的无节制挥霍,事实上,沈家就算不被灭门,恐怕也离彻底衰败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