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大哥还是那么帅。”
他用力摇头,觉得自己刚刚简直是魔障了,人瘦了五官当然会显得更立体,大病一场皮肤在医院捂白了,自然就衬得发色和瞳色更深了。
天天吃营养餐,又被逼着整天躺在床上,这么休养着,皮肤不变好才奇怪。
至于身高,以前大哥喜欢塌着背,所以不显个,现在因为医嘱时时挺直脊背,自然就看起来比以前高了。
什么整容不整容的,自家的亲大哥,帅气是基因里带着的,整什么容。
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殷乐心里横着的距离感不知不觉消失,干脆转身扒住座椅,大大方方的又打量了一下自家大哥,美滋滋夸道:“还是妈妈眼光好,这新大衣穿起来真帅气,可比你以前买的那些夹克好看多了。”
殷炎配合地拢了拢深色长款大衣的衣襟,没有说话。
殷乐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落到他的手上,然后又挪了上来,定在他长长了许多的头发上,虽然觉得比起大哥以前特意弄的造型,现在这随意散下来的柔软黑发看起来更好看,但想起大哥的喜好,还是讨好说道:“哥,你头发是不是该剪了,等回了B市,咱们一起去剪头发怎么样?”
“小少爷坐稳,要上坡了。”
翁西平出声打断了兄弟俩的友好交流,殷炎没有应和殷乐的要求,只跟着嘱咐道:“坐好。”
“哦。”
殷乐应了一声,乖乖转回身坐好,还调整了一下安全带,乖得不像话。
坡并不长,很快就平稳上去了,一条比之前更窄的土路出现在眼前。
“直走。”
殷炎开口,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
殷乐觉得自己可能又魔障了,居然有种大哥现在很紧张的错觉,明明大哥还是一脸没表情,沉稳淡定得不像话的模样。
土路有些曲折,越往里走树林越密,路面越窄。
当路边出现一块树木断裂区域时,殷乐的视线定了过去,脸上的快活不见了,抿紧了唇。
翁西平也侧头看了那边一眼,然后踩下油门,加快速度驶过了这片区域。
道观已经近在眼前,殷炎看都没看事故现场一眼,视线始终落在前方,漆黑的眼瞳里倒映出道观的模样,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汽车在道观门侧停下,十分礼貌地没有挡门。
殷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破的门和这么破的屋子,视线扫过院门上的老化缝隙和院内房舍简陋的瓦片屋顶,小心脏抖了抖,突然有些发虚。
在他的脑补中,救了大哥的未来大嫂是一个带着朴实温暖气质的清秀姑娘,住处虽然简单,但屋前是花田,屋后是清泉,不沾凡俗事物,满身都是灵动自然的气息。
他觉得只有这样的姑娘才配得上大哥,才能让被韩雅伤透了心的大哥迷途知返,一见倾心,明白爱的真谛是温暖和救赎,而不是虚伪的欺骗和无期限的绝望等待。
“小少爷,脑补是病,得治。警察不是说过吗,救了大少爷的人是个住在道观里的年轻小伙子。还清泉和花田,平时少看偶像剧,多看书。”
翁西平无情戳破殷乐的幻想,解开安全带下车。
殷乐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自觉把脑补出的羞耻画面给说了出来,脸一红,忙回头看向后座想要解释,却发现后座已经空空如也,他家那车祸后变得特别沉稳的大哥早没了人影。
嗯?人呢?车不是刚停下吗?
他茫然侧身,然后在道观门口看到了自家大哥那帅得让人腿软的身影。
观内。
喻臻坐在陈旧的木桌前,紧了紧冰凉的手指,抿了抿完全没了知觉的嘴唇,垂目看向瓷碗里飘着热气的桃花粥,深吸口气,抬手,摸上了碗沿。
没时间也没精力再去想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再这么冷下去,他怀疑自己会被活活冻死。
叩叩叩。
摸到碗沿的手指停下,他疑惑眨眼,摇了摇头。
怎么有敲门声,又幻听了?
叩,叩叩。
桃花粥的香味飘了上来,被冻住的思维开始转动。
他懵了几秒,终于意识到敲门声是从院门处传来的,不是幻觉,连忙起身,随手抓了抓自己晨起后没有打理过的头发,扯了扯身上臃肿的棉服,转身朝着观门快步走去。
真奇怪,平时几年都不见得有人上门的小道观今天居然有人敲门,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来了来了,稍等。”
他提高声音应了一句,免得客人着急,手已经摸上了门上的铜制手环。
一丝浅淡的清凉味道穿过门缝钻入鼻间,他拉门的动作一顿,被这奇异的味道一激,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最近遇到的奇怪事情实在太多,深山密林易出事,现在来敲门的会不会不是人,而是……
叩。
拉得微开的门板上再次传来一声轻扣声,然后一只修长苍白的手从门缝处伸进来,扣住门板,轻轻用力,缓缓推开了门。
对方的力道并不大,喻臻却全无反抗之力,或者说,他此时完全没了反抗的心思。
他看着门上那只苍白的手,事故那晚有关于诈尸的记忆迅速回笼,不自觉后退一步,眼睛瞪大,牙齿开始打颤,满眼惊惧地朝着渐开的门后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