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人搞来了,先让你尝尝?”他对面的瘦子尖着嗓子笑。
刘宏明接着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其余几人哄然大笑了起来。
那笑声传出窗外,就象一根挫刀,一刀刀挫在白川的心里,挫出了他满眼的杀气。
屋里正说得热闹,忽然听到阳台上咯地一声响。
几人立刻停下来,梁三朝外面喊:“谁在外头?”
满屋寂静,只听外面呼呼风声。四人面面相觑地看了看,老五站起身来,打开阳台门,朝外看了看,又缩回头去,说:“打牌打牌,鬼晓得是哪儿的动静!”
屋外,白川手抠着一道缝,紧贴在玻璃幕墙上,直到里面又响起了麻将声,才闪身到了阳台上。他蛰伏在黑暗中,如同一头捕猎的野兽。
下半夜的时候,麻将终于散了场。几人分头去别的房间睡觉。刘宏明送三个人出了门,打个呵欠往卧房里走,还没到门口,后颈上忽然一痛,被白川一个手刀放倒在地上。
白川正要把刘宏明往房里拖,门外忽然有人敲门,梁三粗门大嗓的声音传进来,“老刘,开门!我包忘了拿!”
白川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美工刀,闪在门后,把门打开,梁三一头撞进来,看到刘宏明躺在地上,立刻一惊,正要发喊,被刀片抵住了喉咙。
白川往门外溜了一眼,过道上并无别人,立刻把门关上锁好。这片刻功夫,梁三已经镇定下来,斜眼瞅着脖子上那把刀,说:“兄弟,你想要什么都好商量,我保证不动!”
他嘴上这么说,眼神却往门口溜,被白川朝膝窝里踢了一脚,当即跪倒在地上。
梁三一倒地,立刻朝前面喊:“刘宏明,动手!”
趁白川回头看时,他踢出一个扫堂腿,又就势滚到了旁边,从放在椅子上的手包里掏出一把枪,对着白川连开两枪。
白川往后跳时,看到了乌洞洞的枪眼,他不等落地,朝墙上踢了一脚,借力一跃而起,在半空中险险避开两枪。梁三且打且往门口跑,只见那人在空中忽然变形,瞬间成了一条腾悬半空、怒目虬爪的白龙,那龙一甩龙尾,将梁三重重扫得撞在墙上,又跌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枪也脱出老远。
白龙落地一刹那,又化成人形,那人蹲下来,看见梁三满脸惊惧,不能置信地看着他,于是冷冰冰地笑了一下,说:“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林白川。”
说完,他象拎一头熊一样,把粗壮的梁三拎起来,拖到外面阳台上,直接砸破玻璃,朝外面扔了下去。
楼下传来一声闷响,汽车防盗装置呜呜地响了起来。白川返身回到屋里,看到刘宏明不知何时醒转,正一脸恐惧地往屋里爬。
他把刘宏明的一只脚抓住往阳台上拖,刘宏明发出杀猪也似的叫声:“来人啊,救命啊!”话音未落,人已从阳台上飞了出去。
门里闹得惊天动地,早把外面的人惊动了。门外先是有许多人高声呼喝,继而是拍门声,最后变成了踹。白川红着双眼,杀气腾腾盯着门口,在门被踹开之前,他终于咬一咬牙,从阳台上纵身跳到了楼顶上。
第二天一早,才四点多钟秋禾就醒了。病房里人多味道怪,病床又十分窄,他挤在刘老头的脚头,唯恐蹬到受伤的胳膊,一夜没睡安生。外公和刘老头都还睡着,秋禾揉揉眼,只觉得心慌气短,头脑一片昏沉,想到还有很多事,便强行爬起来,到卫生间里用冷水洗了把脸,站了一会儿,决定绕去早市买菜去。
等他出得门来,只见漫天大雾,把整座城市罩了个严实。秋禾慢慢走着,遛到早市,市场里人虽不多,四处却已经灯火通明。等买完菜回去住处时,他打开门,发现床上被子杂乱堆着,空无一人。
“这么早到哪儿去了?”秋禾自言自语,回厨房把菜放下,看到卫生间门关着,便去敲了敲,问:“白川,你在里面吗?”
半天没有回音,秋禾打开卫生间门,里面也空无一人。他怔了一会儿,转身去房里,一进门,就见白川正背对着窗户,站在屋里。
他穿着深灰色连帽衫,帽子罩在头上,看不清脸。身后是白茫茫的大雾,风从窗户里灌进来,把窗帘吹得鼓起来,在他身边飞舞,仿佛那高高的身影长出了两道巨大的翅膀,有种难以言说的神秘和美丽。
秋禾眨巴着眼,呆望着他,说:“你、你在屋里?”
“嗯,”白川把窗户关了,回头问:“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秋禾认真回想了好一会儿,越想越觉得脑袋里昏昏沉沉,象搅着一盆浆糊。难道刚才自己真的出现了幻觉?他迟疑着再次确认道:“你一直都在屋里?”
“嗯,”白川走近他,端详了一会儿,直接把人拉到床上,塞进了被窝,说:“脸色象个鬼!别做饭了,赶紧睡!我去医院守着,你别管了!”
秋禾躺在床上,看白川转身出了屋,又听到他轻手轻脚带上了门。四周归于寂静。他疲倦极了,却睡不着,心思芜杂丛生,一时觉得这事透着古怪,一时又觉得自己真没用,这才熬了几天,竟然就开始出现幻觉幻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