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弥远若知道赵竑厌恶自己的一个重要原因竟是因为自己的主和思想,恐怕会哭笑不得吧,毕竟主和乃是此时朝堂主流,谁能想到这赵竑竟是个铁杆主战派。
赵竑心中细数着史弥远的罪状,酒酣耳热心中激荡之下,他猛然起身,指着堂上悬挂的舆图面容激奋冲裘氏恨声道:”他日吾若登基,当发史弥远于八千里外,置于此间之地。“
裘氏闻言一惊,随即眯眼仔细看去,赵竑指的地方正是琼、崖之地,便是后世的海南岛,她强自镇定心神,正要笑着附和几句。
就见赵竑身子一晃,重心不稳,裘氏连忙上去扶住,同时招呼下人一同帮忙将赵竑扶到榻上休息。
裘氏轻轻地从赵竑的房间出来回到自己屋内,将刚才发生的事悉数写到纸上,随即晚间找到机会将纸埋在府内假山旁的槐树下,便匆匆回屋了,她知道不久自会有人去拿那纸呈送给史相公。
史弥远看着手中刚收到的线报眼睛微眯,时不时有冷光射出,摇曳的烛火映照着他的脸庞明灭不定。
沉默了许久,他叹息一声将手中纸就着烛火点燃干净,喃喃道:“逼迫太甚啊。”
而此时同在堂上顶,离着史相府邸不远的沂王府内,端坐正堂的沂王妃已年近五十,面容和蔼可亲,对第一次见面对赵与莒颇为关切。
这让赵与莒疑惑不已,沂王妃乃是赵竑养母,从小养赵竑到大,自己承嗣沂王对赵竑客观上是个威胁她难道不知。
赵与莒心下警惕,面上越发恭谨,时不时附和着王妃说些奉承的话,气氛倒是颇为融洽,之后赵与莒又陪着沂王妃一起吃了晚饭。
晚饭后,按王妃吩咐,由王府内侍押班李义明调拨了一批下人侍卫随着赵与莒一同住进了别院内,看着自己院内的一应人等,赵与莒沉默不语。
此时他看着眼前的十几个人,心中想着沂王妃就不必说了,这里面必然是有她的眼线的,哪个是史弥远的人,是否会有宁宗的人,赵竑呢?杨皇后呢?
赵与莒两世为人,前世虽并非什么高管大官,但在各种小说影视轰炸下,相比于自小被当作无权宗室养大的赵竑,他更清楚政治斗争的残酷,自己初来乍到,眼线这种东西肯定是免不了的。
心中警惕自己要谨言慎行,赵与莒面色和缓地冲打头站在众人前的两人笑了笑,这两人都是三十五六年纪,一人是内侍高班名叫康利和,一人是殿前司步军虞侯名叫李达。
两人分别负责服饰自己饮食起居和护卫自己安全,这两人按赵与莒推想大概率是“自己人”,毕竟自己身后站着权倾朝野的史相公,若连这两个人都不是“自己人”的话,自己日后大概率会无声无息地病死,甚至赵与莒感觉这两人没准就是史弥远的人。
这般想着,赵与莒缓缓开口,“日后就仰仗康高班和李虞侯了。”两人连忙躬身抱拳连道不敢,也懒得继续一个一个打招呼了,赵与莒勉励了众人几句,随意地挥了挥手道声乏了。
康利和连忙带着两个小宦官和两个侍女伺候赵与莒沐浴休息,李达也指挥着手下兵士在小院内外警戒值班。
片刻功夫院落内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几名站岗的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