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只是路过湖州,职不在此,本来此次宗室出京巡察已然让许多人直呼宗室涉政,于法理不符了。
自己如果再对职权以外的事随意干预,哪怕结果是好的估计也会惹一身骚,只能将此间情况详细汇报给官家和史相,让他们决断了。
想到这里赵与莒不禁为自己的自私感到惭愧,紧接着他猛然惊醒自己似乎慢慢在被这个时代的风气同化。
整日勾心斗角见多了,反而失去了初心,最初定下的不当酒杯,延续汉家天下的壮志,岂是只靠这般计较得失、蝇营狗苟所能实现的?
整个人幡然醒悟,痛下决心,他绝不能变得如此麻木不仁,对面前的苦难视而不见,当下就如何插手湖州赈灾一事陷入了沉思。
赵与莒思索没多久,一行人就到了湖州的官舍准备入住,这时赵与莒才知道自己冤枉了此地的官员,眼前占地面积颇广的湖州官舍已被密密麻麻的难民所挤满。
打眼望去大几千人总是有的,难民们以家庭宗族为单位扎堆聚集,整个官舍区域无论院内房内都挤满了人,一片乱糟糟景象,充斥着刺鼻的味道。
在这片难民中,一位年近花甲,头发花白的老年官员正带着一众州衙官员小吏穿梭往来,凡到处,难民皆磕头感恩不已,这位老人便是最近新到任的中散大夫兼知湖州的谢周卿。
赵与莒一行近百人阵仗的到来自然惊动了官舍内的难民和知州谢周卿,他当即放下手上的事情,带着一众属官来到近前。
李达翻身下马,冲谢周卿双手交叉一礼,“下官殿前司诸直都虞侯李达,奉命护送楚州防御使巡察楚州。”
谢周卿闻言一愣,他还没反应过来楚州防御使是何方神圣,赵与莒已经从李达身后的马车中出来了,冲着谢周卿躬身行礼。
谢周卿就是在赵与莒第一次上朝的那场早朝中被派遣了兼知湖州的差事,也是朝廷派来全权处理此次赈灾事宜的大员,因此他是见过赵与莒的,再联想到前几日临安传出来宗室巡察的消息,他恍然大悟,连忙也拱手还礼。
“还请沂王见谅,情况您也看见了,此次湖州水患严重,湖州内的官舍、附近寺庙、道观等地均已安置了灾民,就这还有不足,实在已无招待能力。”谢周卿一脸惭愧地躬身作揖道。
赵与莒连忙摆手,站直身子,“谢知州为赈灾一事奔波,小王深感钦佩,我等一行人哪怕城中客栈花钱住上一宿也无妨,以赈灾为要务。”
说完他微眯双眼,打量一下官舍内的场景,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小王入城时所见仍有许多难民在街道之上,不知是何缘故?”
谢周卿苦笑一声,“官舍、寺庙、道观均已塞满难民,实在无力安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