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瑜喝了几杯酒,叫了一个代驾回家。
把车停好之后司机回去,他乘着电梯进了门。
公寓在公司附近,进门之后将身上衣服挂在衣架上,洗了个战斗澡后坐在沙发上查看邮件。
是董事会发来的,江南那块新成立了一个分公司,这些年效益增长也快,想要从总部再拨一些人过去。
江瑜心中其实有印象,江盛内部股东林立,彼此之间也相互争斗,其中又以一位姓丁的股东为首,这封邮件与其说是请求到不如说是要求。
丁董事长是想把自己孙子调过去成为分公司经理,之前也给他提过,江瑜全打马虎眼糊弄过去,如今竟然聚集了几个股东请示。
如今是十月份,再过上两个月就是元旦年会,再往前推上一年就到了江盛的股东大会。
丁董事长按照年龄来看明年退休,一年后的股东大会就是要重洗领导班子,要么是继续连任超期服役,要么是规规矩矩退休养老,如今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按捺不住的想要扶持亲信上位。
江瑜想到这里,眸底便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只用手指点了点键盘,再想一想李家的事,东城的地,又觉得左耳内又有了轰鸣声。
他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按压着。
头顶灯光柔和,照在江瑜皮肤上有种莹润的意味,他整个人都看起来芝兰玉树,是顶温润的一个男人,可眉眼却是隐在暗处,像是一只蛰伏着的凶兽,细微之处才不经意间透露出野心。
半响之后,江瑜睁开了眼。
他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电脑上光线映得眉眼处一片沉静。
东城的地,必须得拿下。
谢良德今天休假。
他是戏迷,平时工作很忙,今天才得空买了张票来剧院看。
随行的是陈覆盎,老友的孩子,之前两家住的近,彼此之间也相互往来。
两人都低调,买了票之后坐在座位上,台上还没开启,此时暗红的帷幔还放下来遮住,只有舞台上灯光打着,几束亮色穿透空气形成了丁达尔效应。
陈覆盎倒了茶水往谢良德那里挪了挪,笑说:“今日剧院人还不少。”
谢良德向来严肃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今天是名角登场,多少人都候着这一嗓子。”
陈覆盎笑笑:“麒派的传人,曲目是《萧何月下追韩信》,我之前听过唱片,总觉得不得劲。”
说起戏来谢良德也多了几分话:“麒派嗓音是云遮月,一会你就知道了这云遮月的趣,我和你爸小时候就爱听这个,除了苏三起解外,我俩第二个会来上几句的就段。”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谢良德看着陈覆盎突然接了个电话,接着脸上笑意有几分腼腆:“谢叔叔,我一个朋友也在这听戏,说是想过来您看方便吗?”
谢良德视线在陈覆盎面上一顿,接着才道:“行啊来就来吧,咱一块听听。”
话落也没过多久,谢良德就见座位旁边有人过来,来人穿着一件灰色外套,很休闲的装扮,见到他了也只是笑笑,叫了一声:“谢老师。”
因着马上就要开场的缘故,声音挺低。
他周身打扮也十分低调,除了手腕上一块表之外也没见别的,表也称不上名贵,普普通通的一块电子手表,大抵和手机是同一牌子。
谢良德认得他,这是江盛的江瑜。
他视线往陈覆盎身上一停,陈覆盎转头笑笑,装作没事的样子。
谢良德心下明白了。
台上暗红色帷幔一拉,几人缓缓登场,台上老生做了几个式之后嗓音响起:我主爷起义在芒砀,拔箭斩蛇天下扬——
谢良德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在江瑜身上,而这个年轻人却稳稳当当的坐着,视线注意着台上。
他便也目光转向台上,心中却转过一个又一个的念头。
等最后一句唱闭,帷幔拉上换场时几人说了几句话。
谢良德问:“江总也是戏迷?”
江瑜说:“算不上。”他眉间带着坦荡,只笑笑道:“之前陪家中老爷子看过几场,只听过几段。”
谢良德沉默一瞬:“江老爷子?”
江瑜这时道:“是外公。”他笑笑说:“家母姓黎,单名一个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