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坡上下来,卢栩闷头走在前,走着走着,忽然听见颜君齐问:“要抱你吗?”
他回头,发现颜君齐陪着腊月已经被他远远落在后面。
腊月仰着头奶声奶气地拒绝,“腊月自己走。”
卢栩有些讪讪,他这“亲”哥走得快,人家邻居哥哥比他还体贴。他几步又走回去,将手伸过去,“我拉着你。”
腊月小脸红扑扑的,瞪圆了眼睛很惊喜地握住他一根指头,小手软软的,攥得紧紧的,卢栩莫名想起奶奶家喂的那只小土狗小时候,刚睁眼的小狗,一只手就能托起来,两只小爪子扒着他手指头哼哼唧唧,这闻闻那拱拱,又软又暖。
他低头看看这比小狗更可爱的便宜妹妹,发现小短腿走几步就要小跑两下才能追上他,卢栩默默放慢步速。
卢栩出于客气问:“要我抱你吗?”
刚刚还要自己走的小姑娘软软地“嗯”一声。
卢栩:“……”
唉。
他就不该问。
卢栩左右比画两下,弯腰端起腊月的肚子,将她举起来,嗯……怎么抱?他们大眼瞪小眼片刻,卢栩无师自通把她往怀里一按,一手搂着固定,一手端屁股,腊月肚子附近的衣服全褶了,连忙双手抱住他脖子。卢栩像端着大花瓶似的抱着腊月,没几步胳膊酸疼,好在是速度比刚刚快了很多。
腊月视野变高,看什么都新鲜,“哥哥,花。”“哥哥,鸟!”
卢栩面无表情:“嗯。”
他其实不怎么想看。
颜君齐摘了朵野花给她。
卢家村挨着河,窄的地方有两三米,宽的地方有五米多,上游连着县城,他们灌溉洗衣都靠河。
但平时吃水用水,都是靠山上流下来的溪水。
溪水浅,也干净。
卢栩拉着腊月到溪边洗手,遇到他堂妹寒露来洗菜。
寒露性格直爽胆大,看见他们先爽利地喊起人,“大哥,腊月,颜大郎,你们这是去哪儿了,大哥你好了?”
卢栩沉声应一声,“嗯。”
腊月甜甜地叫人:“姐姐!”她还举起沾了果汁的小爪子给人看,“洗手。”
颜君齐回了问好,往一旁退了退。
他们都是十四五岁,到了避嫌的年纪。
卢栩倒是没注意,他手伸到腊月腋窝下把她提溜起来,看着湿乎乎的石头,愣是没找到下脚的地方,提着腊月又走了两步,跨步踩到溪中一块平整干燥的石头上,将腊月放下。
寒露拎着菜篮子凑过来,“摘山莓吃了?”
卢栩没好气:“她摘的——”什么来着?
颜君齐远远地补充:“蛇莓。”
卢栩:“蛇莓!”
寒露:“啊?腊月你吃了没?大哥你真是的,蛇莓有毒,腊月小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你怎么让她摘蛇莓。”
卢栩:“……”
不好意思,他真不认识。
腊月体贴的没揭他底,举起手奶呼呼地喊他,“哥哥我洗好了。”
“哦。”卢栩又给她提溜回岸上。
腊月也不嫌难受,叉着两个小胳膊指,“小鱼!”
卢栩也看见了溪水里一尾小鱼。
银色的鳞片闪着白光,看着就挺好吃的……
他已经三天没吃上肉了。
卢栩:“哥给你抓鱼吧。”
抓住了就回家炖汤!
卢栩脱了鞋,卷起裤腿踩着石头下了水。
但他一个披着皮的假土著全然是低估了真土著,何况还是在水里。小鱼看得到抓不着,他一动,鱼就一抖钻石头缝里去了。
他折腾好一会儿,连片鱼鳞都没摸到。
岸上三个看热闹的,帮不上忙就算了,还添乱。
腊月:“哥哥哥哥后面前面后面前面!”
寒露:“哈哈哈,抓鱼得去河里,这儿根本抓不着!”
谢谢,河里他更抓不着!
卢栩面无表情地站在溪水里,弯腰洗了把脸,他不抓鱼解解暑行吗?
他蹚水上岸,在岸边苔藓上看见两只田螺。
这不就有菜了?
卢栩抓了田螺上来,放在手里给腊月看:“咱们不吃鱼了,吃这个。”
腊月扒着他的手看了看,天真道:“哥哥,这要砸碎喂鸭子吃的。”
卢栩:“……”
颜君齐是知道田螺能吃的,帮着卢栩抓了一会儿田螺。这活腊月也能干,她蹲在溪边左翻翻右找找,没一会儿就一小捧。
寒露也想玩,不过她得回家做饭,洗好菜嘱咐卢栩要是做了记得给她分点尝尝就走了。
太阳接近晌午,卢栩拽着几片阔草叶将田螺一包一包包好了拿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