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先生上课的时候我可以去听吗?”
“可以,但是……”
“很多东西不一定要用耳朵听的,我能感受课堂。”
这话确实没错,可陶令还是有点无奈,课堂是最需要耳朵和嗓子的地方,即兴碰撞出的很多东西更有价值。然而他不愿意拂了闻清映的意,回写:“好。”
“先生教什么的?我可以先补补功课。”
“宗教所毕业的,中国道教。”
得到回答,闻清映眨了眨眼,他目光澄澈,神色带了些微叹,继续写:“学宗教能帮我们面对生命的消失吗?”
字都写得不小,没有刻意安排空间,对话到这里,一张A4纸几乎满了。
陶令左手摊开压着纸张边缘,把最后这句话来回看了几遍。
握着钢笔的手指渐渐收紧,骨节绷出青白色,他没有接着再写,只是依然看着纸面,说:“不能,对我来说不能。”
酒意其实还蕴在脑门处,让陶令持续性地发着晕。
半晌,他合上笔帽,把笔和纸轻轻搁在一边,拆开闻清映刚才给的糖。
柠檬味的。陶令垂眼看糖纸,无聊地在指尖对折再对折,闻清映静了一会儿,继续拉过卡片画画。
画的都是些花花草草,不过略略几笔,各类品种的花就跃然纸上。
等陶令觉得差不多该告辞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
他看到时间吓了一跳,分明感觉才刚刚坐下。
“我走了,都耽误你关店休息了。”他在手机上打字,等闻清映看罢,立即起了身。
闻清映笑笑,跟着他站起来。
到了门口,陶令反应过来闻清映也要走,于是站到墙角等了等。
阶梯状的花架还在外面,关好门之后依然展示出店的性质来。闻清映走到陶令旁边,把刚才那束雏菊递给他,外面已经被他包上一层牛皮纸。
“真浪费。”陶令说。
并肩走了一段,快要到街尾,陶令问:“你走哪边?”
侧头一瞥,闻清映看着正前方。
陶令这才想起来他听不见,想拿手机打字又觉得有点累,干脆地戳了他一下,指了指自己要走的方向。
闻清映笑了笑,也指了同样的方向。
拐进一条稍微安静些的街道,十分钟后,陶令住了脚。
这是个旧小区,路灯光昏黄,闻清映转头看了那小区门一眼,指指前面的路口,冲陶令挥了挥手。
陶令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已经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他。
不远处有条短的斑马线,闻清映正大步踩过去。
半夜风凉,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一片梧桐叶,打着转儿撞在他肩上,又在即将掉落的一瞬间被他抬手抓住。
手一点也不笨。
陶令看着那身影渐远,笑了笑,回身刷卡进小区。
进了屋,陶令扔掉手上所有东西,只剩下那束雏菊。
他想立刻找个玻璃瓶,单手解着领口扣子就朝储物间走,开柜门的时候把花放在旁边,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去。
顿了两秒,陶令重新抓起花束来。
牛皮纸不透明,因而刚才没能立即发现——底部的花茎中间夹着一张小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