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吕兵回答,刘三早在一旁吆喝起来:“张教头,他是东边坡上的吕二啊,上次偷喝李家的剩汤时还被你逮了个正着,让你给好生训了一顿,怎么你忘了?我说吕二你也是的,好好的去髡首干嘛,现在倒好,连张教头都认不得你了。”
刘三的话旁人听了都觉得尴尬,但好在张教头也是上过战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并不在意这些小事,他盯着吕兵又仔细看了几眼,嘴里悄悄嘀咕:“还真是吕二,怎么变化这么大,尤其是从体内散发出来的那股子精神劲,简直跟换了个人一样。”
张教头在李家的地位自然比一般仆奴高,但他毕竟是成年男性,所以很少去二进门后的内宅,大多数时间都在外院,同李家的男奴长工马夫们住在一起,自然也和唐朝人吕冰打过不少照面。所以没能认出吕兵来,他心底暗自诧异。
吕兵可不想旁人在他的身份问题上过多纠缠,急忙回答了张教头的问题:“没从过军,但自小就跟这些棍棒打交道,所以用起来比较顺手。”
“原来如此……你好生练,如今这世道,练好了枪棒大有用处。”张教头鼓励了吕兵一番,便摇着头走开了。
他还是不能明白,一个没从过军的人,为什么能将棍棒用得这般熟练?
其实他还打算从旁人手里夺把长枪过来交给吕兵使用,毕竟武器要握在会用的人手里才能发挥威力,只可惜那人将长枪紧紧抱在怀里,说什么也不撒手,他也只得作罢。
这些人都是李大户说好话花重金招募来的,又都是些下地种田的乡野村夫,没有军队的组织纪律观念,也不怎么把张教头的话当回事。
看到这一幕的吕兵也只有暗地里摇头。
其实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的问题还远不只此。
就比如说操练队形,让一队农夫来操练军队里的队形本身就是件搞笑的事,而张教头从军队里搬来的那套操练的方法,“立卒伍”“正纵横”等等,大家伙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好不容易等他给这群闹哄哄的农夫解释清了每个口令的含义,他们也未见得就会做,更别说所有人都得做出同样的动作来。
更多的时候,张教头在前面吼得舌干口燥,下面依旧是散沙一盘。如果一个人做对了,端端正正地站在那,又会立即引来周围人的嘲笑:“杵在那跟棒槌一样。”
再比如说武器的操练。
首先这伙人武器单一,清一色长枪或长木棍,没有远距离杀伤的弓矢,也没有贴身近战的刀盾。
说起刀,吕兵倒很想见识下在后世被炒得威力奇大的唐横刀,还有号称人马俱碎的唐陌刀。
张教头还是费了心思的,他在打谷场一边立了七八个草人,让大家伙对准草人练刺杀。可问题是这些人都是扛锄头挥连枷长大的,他们一枪刺出去,竟连人形一般大小的草人的边都沾不上,反倒因为刺空了把自己给带倒在地。即便有人撞大运刺在草人上,也是轻飘飘的,枪身不正,根本没有杀伤力。
问题还在于张教头自身也没有太好的经验,他除了让大家伙一批一批地轮番去刺,并不能从大家的刺杀方式上找出问题并纠正它们。
看到这里,吕兵心里明白,这次“解救人质”只能靠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