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头关的郑君雄等人仍在,若他们趁我们进攻梓州之际从后方偷袭我们,或派军截断后方粮草,倒是个不小的隐患。”
“郑君雄现在自保尚且不及,哪还有胆量出兵,不足为虑。将军可留下一支偏师,监视他们的动向即可。”高仁厚早考虑过这个问题,信心十足道,“东川精锐大半已被歼灭,目前梓州城内只余些老弱之辈,我们当趁机攻占梓州,绝不可给他们喘息之机。”
“都帅神机妙算,杨某全凭都帅调遣!”
杨茂言立即附和。
灭阡能,荡平峡江路四州,再到盐泉大捷……高仁厚的声望已经响彻三川之地,别说是杨茂言了,即便田令孜亲至,也只有俯首帖耳的份。
杨轻也参加了这场宴会,回来后,她立即遣人叫来吕兵。
“我总觉得高都帅有些轻敌了。郑君雄的东川军确实退守了鹿头关,但这支军队未曾遇到任何挫折,实力全在,何来吓破胆一说?绝不至于胆小到龟缩不出的地步……”
杨轻将她的担忧分享给了吕兵。
吕兵也开始了紧张的思索:“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郑君雄和张士安确实没有被吓破胆,但依然会屯守鹿头关,因为他们要手握军队,然后坐观高仁厚和杨师立决斗,效仿剑州姚卓文,待这两者决出胜负后再做出选择。”
“吕二哥所说,确有些道理……”杨轻点了点头,但脸上的忧色仍在,“不过高都帅此举实在是太冒险了,放任一支敌军在背后不管不顾……若他们从身后袭来,和梓州城内的军队前后夹击,我们岂不是大祸临头!”
“或许……梓州城内的守军真如高都帅所说,已完全不堪一击,趁机一举拿下,也确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不容有失……”
杨轻果断地摆了摆手:“杨师立确实是庸才,梓州城内也确实无可战之兵,城内想必也是人心惶惶……但就凭梓州城池高大坚固这一条,就绝不是能一举拿下的。况且,我猜高都帅的用意,绝不会全力攻城,而是要用围城之法,等待城内守军自行崩溃。”
“哦?为何?”吕兵奇道。
“当高都帅做出直扑梓州的决定,席间曾有人小声耳语,说高都帅急于坐上东川节帅的位置,才着急着要攻打梓州。此话只对了一半。自在遂州被编为归义都以来,我一直在观察高都帅的为人,发现他虽为三军统帅,身上却少了许多杀伐之气,治军、待人、抚民极尽宽厚,倒真应了他姓名中的‘仁厚’二字。可这份‘仁厚’,有利,亦有弊啊……”
吕兵久在军旅,自然能体会到“仁厚”的弊端,听闻此处也点头默认。
只听杨轻接着道:“他急于攻打梓州,另一半的原因便出在‘仁厚’二字上。他指望能快速拿下梓州,继而便可传檄定东川十二州,冀此减轻东川各地的战乱之苦。这番话若从旁人嘴里说出来便是伪善,但高都帅没有说,我却能猜摸到他的这份用意。他已经提前把自己定位在东川父母官的角色里。因而,他绝不会攻打梓州,给自己未来的东川治所徒增战火,余下的便只有围而不攻一条路了。”
“都头所言甚是。”
听罢杨轻的分析,吕兵也深以为然。
但同时也忧虑起来,因为高仁厚的“仁厚”却会给他的军队带来灾难,其中也包括归义都和弩弓队。
“若郑君雄部趁围城之际袭来,我们当如何应对?”
杨轻苦笑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话虽这样说,接下来她还是和吕兵商量了一系列的对策,来应付这种可能发生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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