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夫子带着青卫营浩浩荡荡向东进发,并未去往合州,而是直扑东北方向的阆州,准备用武力夺回本该属于他的阆州。
阆州治下共九县,而合州仅四县,人口户数不及阆州的三分之一,商贸经济更不消说,与富庶的阆州比较起来,合州简直就是蛮荒之地。
更关键在于阆州的地理位置,扼守秦巴山脉南麓,嘉陵江、东潞水、西河水三水交汇,无论陆路水路皆是南来北往的交通咽喉。
且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退可据城孤城,进可四面掠地。
而且,阆州还有一处不可言说的妙处,便是它远离三川境内的政治军事中心——西川的成都、东川梓州和山南西道的兴元。
譬如东川的绵州,地理位置不可谓不重要,人口经济不可谓不富裕,但它紧邻梓州,便注定了它只能成为梓州的附庸。而阆州则无此顾虑,简直就是割据称王的绝佳良地。
任何一个人,当他有机会染指阆州后,便绝无再放手的道理。
更何况这个人是罗夫子。
罗夫子非但不避讳他的野心,还在四处散播高仁厚曾对他的亲口许诺,显示他夺取阆州的依据,就带着军队大张旗鼓地奔向阆州。
其背后的意图也十分明白。
一是让高仁厚背负背信之名。高仁厚向来看重道德虚名,便被束缚住了手脚,无法再干预罗夫子的行动。
二是用强盛的军力向杨茂言示威,逼迫其自动放弃阆州……
杨茂言果然被吓住了,带着他的军队盘桓在梓州境内,不敢再向阆州行进一步。
情急之下,杨茂言抛下军队,亲自来杨轻的军内求助。
杨轻带着杨远爯和吕兵一同会见了杨茂言。
杨茂言四十岁左右,身体早已发福,皮肤却保养得细白娇嫩,丝毫未染尘霜,这是多年养尊处优的标志。
此时他脸上却无丝毫应有的风范,又急又怒道:“罗夫子这是在谋反!他本是反贼出身,高侍中(高仁厚的新称谓)仁义为本,才饶得他一条性命。眼下他不过立了尺寸功劳,朝廷便封他为合州刺史,已是天大的恩赐,他竟然还不知足,不知晓感恩,反倒把手伸向了阆州岂有此理!他这样无视朝廷的旨意,公然造反,就不怕遭报应嘛……”
发泄一通后,见杨轻等人安坐席上,并无太大的反应,杨茂言的脸上又多了几丝不快:“诸位难道不觉得气愤嘛?”
“罗夫子贼心不改,在军中时便已多次忤逆高侍中的命令,我等早已见惯,殊不为奇。”杨轻淡淡回道。
“那罗贼如此可恨,高侍中岂能容他?”
“如今,罗夫子公然违抗旨意,为何不见朝廷大军的征讨?既然朝廷都能容得,高侍中又如何容不得!”杨轻反问。
杨茂言被驳得哑口无言。
朝廷还有多少“大军”,他自是心知肚明。
再说了,朝廷派往东川的军队不正在他手里么,而他却胆小怕事,畏缩不前,只能眼看着到手的地盘被他人抢占,连前去训斥的勇气都没有,更辜负了朝廷和圣上的信任……
杨茂言看清了现实,也冷静了下来。高仁厚不会帮他,朝廷也靠不住,甚至他都不敢把阆州的情况报给朝廷,眼下能帮他的只有归义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