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点曾是老地主的四合院,后来临近的几个大队都来抢,干脆就划给知青。
院子占地不小,但砖瓦年久失修,墙壁斑斓,要是不讲究的话住人没大问题。
她赶紧准备洗漱用具,又跟着记忆找到自己的破柜子,拿了换洗的干净衣服。
马上公安就要来了,可不能耽搁了看热闹。
倒是有人看见她了,但幸好都是素来对于傻妞视而不见的,并非爱欺负人的那几个……
春寒料峭,灶台上的有两大壶热水,郁葱用了个现成的。
浴室既小又没有窗,闷闷地不透气,但插上门至少不用担心走光。
里面有个蓄满井水的大缸。
掉瓷的红双喜盆只有一个,她直接拎着两大壶热水,用脏一盆就兑一盆新水。
砸开皂角,扒拉了一下被风吹得凌乱的碎发,干脆直接洗了,发丝里有好几个苍耳,搓的时候都扎手。
身上也不干净,拿着洗的发硬的旧毛巾,搓了又搓。
越洗越带劲,倒了好几盆水。
擦头发的功夫,同时还泡着脚。
刚换上衣裳,就听外面闹腾起来。
她赶紧加快速度。
黑布隆冬的小浴室热乎乎的,出来冷风一打,登时就一个激灵。
本村的社员也都听到了某些风头,纷纷过来打探。
公安将舒赤檀单独请入空屋喝茶,看热闹的人从小门外挤到了院外。
郁葱故意落后众人,恰巧瞧见两个女知青偏离大队伍方向,鬼鬼祟祟往外走,她俩戴着布帽,口中低声讨论着什么。
这布帽有些眼熟,恰似芦苇荡溜走的那人……
郁葱这个傻妞习惯性被众人无视,毫无压力的躲在石墩后面,玩土旮沓,同时竖起耳朵。
“怎么办?我家老熊被抓了!”
“我家老卫也是,他们会不会供出咱们?”
“要是只有老熊和老卫还好,可还有那四个呢!”
“早知道咱们就不该拿朱榆他妈那十块钱的好处费。”
“现在说那些也没用,记住鸡蛋是舒赤檀贪嘴偷吃的,那开水也是舒赤檀烧的,你和我都看见了。”
“可是……”
“别可是了,朱榆他妈都暗示了,晏衔得罪了大领导,哪怕公安查到也都不敢管,说了咱们就真完了!”
石墩后,郁葱杏眸圆睁。
这两女知青和她住一屋,都欺负过她。
李白洁和被逮走的卫粹忠仅仅只是好朋友,连上下工的路上都刻意分开,想不到都处上对象了?
而许荟据说是在老家有对象。
这个年头也兴玩儿地下恋情?
这两人可真有心眼,利用晏衔与继兄舒赤檀的固有矛盾使劲搅和。
她要赶紧和晏衔说说。
众人都忙着听屋里公安的询问,没人注意到郁葱。
但月洞门后的晏衔只一个余光就发现小姑娘,朝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郁葱洗澡时算是暖和过来了,小脸红透如熟苹果,惹人喜爱。
她下巴往一侧歇勾,晏衔就不动声色的退出人群,到空着的大厨房等她。
大厨房的晚饭做了一半,炭火未灭,暖和极了,正好方便她把这湿头发晾干。
哎呀,小哥哥好细心,好温柔~
她狗肚子里藏不住二两香油,将偷听来的事原原本本的转告给晏衔。
最后,她苍蝇搓手的问道“是不是你那亲妈又准备拿你的好处,去讨好继子呢?”
大家好歹也做过那么多年近邻,谁家那点事儿还不清楚?
按理说,她与晏衔也算沾点八道弯的亲戚。
晏妈就是郁家那个改嫁来的三伯母,几家人都住在铁路局的家属楼。
她父亲姓舒是入赘的,她随母姓郁,父母早年得了机缘都是铁路局高工,在修铁路时塌方,她也意外落水,魂回现代,这个身体成了傻妞。
她外祖家的舅妈不愿养她这个累赘,三伯家趁机拿过她的抚养权,霸占了她家的家资,却使唤她干脏活累活。
若不是晏衔照顾一二,她被饿死、累死、冻死,都不好说。
三伯父家里的原配妻早亡,留下一个三岁的儿子舒赤檀,晏妈为了立足舒家,费心费力的讨好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