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葱先把自己刚才趁乱拿的补偿,三百块钱和一堆票证都贴身藏好,才开始忙碌。
里屋不大,也就二十来平米,但陈设的木柜子又大又高。
因身高优势,郁葱找下面,晏衔找上面。
他很快就找到顶层的夹层,从里面翻出晏爸留给晏衔的小黄鱼,用手掂一掂起码十斤。
郁葱还想着,也许能翻个账册出来,趁着她堂姐,也就是书中女主舒白藤不在,彻底剥夺舒三伯一家的政治权利终身,可根本就没有账册那种东西。
峰回路转,找到舒三伯买卖她妈妈工作的收据。
一千块,在遍地知青的年代,一份正经工作可谓是有市无价。
又扒拉出来晏妈为了感谢领导推荐舒白藤上工农兵大学,准备给领导送的丰厚礼品。
整箱的茅台共六瓶、一块男手表,还是进口的欧米伽。
还有些哏都特产,小站稻米、芙蓉藕粉、糖制杏仁霜、杨村糕干、熟梨糕、玫瑰糕、什锦大麻花。
还都是没拆开包装的,厨房里还有很多零散的食材,外加一箱山海关汽水儿……
难怪没看舒三伯怎么认真工作,却都当上主任了,感情是礼品送的好,随便找个由头就送礼。
“咱俩一人一半?”郁葱干的起劲,笑得尖嘴不见眼,道“吃的喝的咱俩留下,别的都给换钱票?”
晏衔念着小姑娘帮他得到断亲证明的情谊,根本不打算要,就没回话。
郁葱以为他这是默许,屁颠颠的找了个新床单,把这些东西通通打包。
这些都是见不得光的,就算没了,舒三伯也不敢大张旗鼓的闹。
有那一千的收据单,她就还能想办法追一追,可依着舒白藤的女主光环说不好就能将大事化小,这些东西与其用来走关系,还不如给她当补偿。
两人默契十足,所过之处粒米不留。
很快就把值钱的东西,放在里屋的窗根底下。
这里是二楼,楼下是废品站,平常人烟稀少,今天周一也格外清净。
晏衔先把东西绑好,一点点顺下去,自己再跳窗而出,衬衣猎猎纷飞。
这点高度,对他来说非常从容。
他是半路折回来的,不好从大门出。
郁葱最后又翻了翻舒白藤的房间。
衣柜里堆满漂亮衣服,最时兴的布拉吉就有十来套,还有魔都的羊毛大衣。
梳妆台上的东西也很精致,红木精雕的梳子,西洋镜,魔都雪花膏……
这都是用舒三伯的工资买的吧?
可若是她爸妈没有因公殉职,舒三伯也不会先占了她爸工作,又卖掉她妈妈的工作。
她手心有点痒痒,将能带走的通通打包。
她不用可以出给有需要的人,总归不能留给坏分子霸占。
凭什么因为舒白藤是女主,就占她家便宜?
眼珠子转了转,又把舒三伯两口子的衣服翻腾出来,蚊子腿也是肉啊!
意外在大衣兜里发现漏网之鱼,一盒派克钢笔,一盒六支,还都是金尖的……
天啊,绝对的偖侈品。
派克品牌在二战中闻名,被誉为钢笔的皇帝,是地位的象征,要比国产的英雄钢笔贵太多了。
未免破损,她把六只派克钢笔各自用布拉吉厚厚裹好。
唯独舒赤檀做了下乡知青,那屋子没什么嚼头。
楼下,晏衔不知从哪里弄来一辆旧三轮,正骑过来,结果迎头就是个人高大包裹砸下。
小姑娘探出一个小脑袋,口型比划的大,但是没有出声:没有易碎品。
晏衔:“……”
认命的帮她都搬到三轮车的车斗里面。
郁葱出门时也不管有人没人,一路林妹妹附体。
还特意遗忘般的把舒家大敞四开。
舒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
她西子捧心,病病歪歪的走出家属楼。
晏衔就看小姑娘小腿捣腾的速度,就知道这人没事。
下次一定要再告诉她,病患的脚步虚浮,不会这么匀速。
郁葱斜斜的横在破三轮上,用小手掩口,弱弱的咳了几声,才低声道“晏哥哥,黑市有熟人吗?舒白藤这些衣服都不错,可我也不想穿,糟蹋就可惜了。”
“有。”晏衔握着车把,在路口拐弯。
他没带着她去那种地方,停在北马路一百零八号,也就是哏都赫赫有名的国营饭店,红旗饭庄门口。
“中午都没吃好,这会儿马上就没供应了。”
“那成,我先进去点着菜,等晏知青过来正好就能吃。”郁葱滋溜蹦下来,歪着小脑袋,问道“想吃什么?”
“都行,您看着点。”晏衔勾唇,露出离开舒三伯家的第一个笑容。
在他贫贱的时候,从没有人关心过他要吃什么,唯有小姑娘会对他寒问暖。
“对了,我刚才又在三伯大衣里翻出六支派克笔,这钢笔和那块手表都太高调了,和其它衣物一起,能出的就赶紧都出了。
咱们留下那些吃的,最好也换个包装袋,别用舒家的布袋子。
换来的不一定非要大黑十和票证那些,像是金银珠宝,古董字画,都可以。”
郁葱看这些东西就感觉舒家的水,远超她的想象,小表情都郑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