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婉心睡不住了,从被子里坐起来拿衣裳,林文诏又缠了上去,被周婉心推开,“你们嘴上都说想瓜瓜,我看都是假的。”
漂亮娇软的媳妇有起床气,林文诏这时候可不敢火上浇油,乖乖起床,吃了早饭骑着家里的二八大杠,和媳妇去了县城,又坐车去了市医院。
周婉心一看到医院大门就打退堂鼓,总觉得取了节育环就对不起瓜瓜,再生一个,那更没有心力找孩子了,她犹犹豫豫不肯进医院,跟林文诏说:“我昨天晚上梦到瓜瓜了,在池塘那边想游到我身边,被渔网给勒住,我心疼的不行,就是下不去河。”
醒来才发现是个梦,枕巾都打湿了半边。
周婉心在村里当知青养了一条小鲤鱼的事,大半个村都知道,后来鲤鱼大了被村里的无赖用鱼叉叉来吃,还被周婉心打破头,后来那条鱼埋在哪儿,除了婉心谁都不知道。
林文诏哄着媳妇,“你这是日有所思、夜里才梦到的,乖啊,等拿了环,我就给你买条小鲤鱼带回去养。”
周婉心进了诊室排队,林文诏在外头摸了根烟,总算给媳妇哄好了,先取了环,再找老中医开点中药调理,妈认识一个老中医,手里有秘方说是包生儿子,等再生个儿子,那妈就高兴了,媳妇有了新的孩子也不会郁郁寡欢,这个家就和睦了。
一根烟还没散完,林文诏看到他小妹林红毓和小妹夫康家栋,小妹是家里唯一上了高中的,高中毕业恰好赶上改革开放来市里打工,认识了妹夫,妹夫家庭普通,但有城市户口,从农村嫁到城市,让妈在村里炫耀了好几年。
媳妇不愿意在小县城取节育环,是小妹给约好的市医院的医生,林文诏以为他们俩来探望,说道:“这点小手术做好我们就走了,你俩其实不用来看。”
康家栋是个老实男人,个头不太高但是个实心眼子,又急又慌张的说:“红毓办了件大大的错事,不敢面对哥嫂。”
“你嫂子一会就要出来了,咋回事快说,我看能不能补救。”林文诏道。
林红毓其实很怕城里出生的嫂子,哽咽着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昨天早上市城西派出所打电话到村里,说找到个小孩像是我们家的,我在市里近,妈就打了电话叫我去认。”
“你没去?”
“去了。”林红毓咬着唇,“去了之后我跟公安说那小孩不是我们家的,怕嫂子伤心,妈就嘱咐大队部传电话的人,不要告诉嫂子。”
“这事你们不该瞒着你嫂子的。”
林文诏抓了抓头,不知道一会要怎么哄媳妇儿才能让她消气,“你和妈也是好心,本意是怕她难过,你嫂子这个人吧,娇气是娇气,但她气两天就好了,不会记仇的。”
康家栋打断他们兄妹,“都这时候了还避重就轻,红毓去认孩子之前,被那孩子的养父母找上,养父母说跟孩子有感情了,希望让他们带回京继续收养,要红毓说那孩子不是咱们家里的,还说带回去咱嫂子就不愿意再生了,她一糊涂就答应了,那孩子就是咱们家丢的那个呀,她后脚环上的胎记那么特别,不会有错的。”
林文诏如五雷轰顶,烟头的火星烫到了手都没知觉,瓜瓜找到了、找到了,他发起怒来,“林红毓,你竟然把咱家的孩子给人,那可是我亲闺女!”
林红毓害怕到极致也就豁出去了,“我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你,咱家就你一个儿子,你要不生个儿子咱妈死了都闭不了眼,你要娶个村里的姑娘也好说,村里没儿子的谁家不偷着生啊,就我嫂子娇气不肯生,要把那孩子带回家,你就没儿子、我妈就没孙子了!”
康家栋急得跺脚,“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昨晚那孩子又跑了,正好被城西派出所所长家的儿子捡回家,一早人家所长亲自打电话回村部,要嫂子务必亲自去派出所认孩子,红毓慌了这才跟我说实话,村部说你和嫂子来了市医院,我们赶紧来了,现在可怎么办呢?”
林文诏急的直挠头,一转头却看到刚取完节育环的媳妇苍白着脸,软软的倒在医院的走廊里。
也不知道刚才的对话她听去了多少,林文诏惊的魂飞魄散,抱起苍白无力的媳妇大喊,“医生、护士,快来看看我媳妇。”
周婉心眼前都是花的,每眨一下都有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她捶着林文诏胸膛哽咽,“我不要看医生,你现在就带我去派出所。”
在派出所里,周婉心见到了她日思夜想的女儿,跟她小时候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