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场离餐厅很远,林秋宿乖乖跟在谢屿身后,保持半米远的距离,时不时抬眼偷偷观察对方。
谢屿长得很高,大概有一米八七,腰背很直但没有显得太板正,整个人有一种恰到好处的散漫,轮廓线条紧实流畅……
以及脸色看起来不错。
坏东西,得逞了当然开心了。
林秋宿在心里这么说着,懊恼地撇撇嘴。
而谢屿顺利接到目标,和林观清说了进展,顺带威逼恐吓。
谢屿:[这位弟弟怎么和你完全不像?看着可怜弱小又无助。]
谢屿:[你要是违约,我这儿能为所欲为地撕票,还可以欺负他、压榨他、惹他哭……]
林观清忍无可忍:[你是狗吧?]
谢屿立即要挟:[行,骂上司?遭殃的可是你亲弟弟!]
他打完字点击发送,心说该不该该找个机会来示威,证明下自己不光嘴上逞能。
另外一边,林秋宿被机场空调吹得发抖,轻轻地打了个喷嚏。
前面的谢屿忽地停住,林秋宿没注意到,险些一脑袋撞上去。
他匆匆止住步伐,鼻尖已经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气味离近了才能嗅到,应该来自于衣柜里的香挂,是很干净的木质调,让林秋宿想到冬末春初的森林。
思绪没飘一会,他急忙回神,往后退了几步。
谢屿转过身,撩起眼帘看着林秋宿:“怎么感觉你很紧张?搞得好像在跟我参加相亲。”
他的声音与气息很贴近,清清爽爽,语调带着点恰当好的玩世不恭。
林秋宿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一个劲地摇头否认。
谢屿道:“那你是把主播散布的八卦听进去了?”
林秋宿懵懵懂懂:“哪个?”
“小道消息不是讲得有板有眼么?说我拒了很多好友申请。”谢屿颇为记仇。
他似笑非笑地问:“在怕我找你搞同性恋?”
林秋宿怔了怔,耳根发红地说:“我没害怕!”
……不对,这怎么听上去有点怪?
可是不否认好像更奇怪。
谢屿若有所思道:“这也没有,那也没有,所以是因为认生,跟我难为情吗?”
林秋宿感觉谢屿不问出个答案来,是不会放过自己了,于是蔫巴巴地承认。
“你就当我是吧。”他表情麻木地回答。
之后林秋宿胡思乱想,琢磨了下刚才的对话,忽地捕捉到重点。
他压不住好奇:“你好像蛮懂相亲的呀,参加过吗?”
谢屿顿了顿,道:“小林同学,原来你喜欢看热闹啊?一提这种事就变兴奋。”
兴奋这个词被特意放慢了语速念出来,林秋宿想说自己哪有这样,然而谢屿话锋一转。
“还是说你想跟我牵红线?到法定结婚年龄了没?”
林秋宿:“……”
就凭眼前人的臭屁程度,他预言,相亲也救不了谢制作。
只是谢屿毫无收敛的自觉。
身边的林秋宿表情空白,已经不吱声了,谢屿也没闭嘴,自顾自说下去。
“不好意思,我对这种事没兴趣,再惦记也得被晾着了。”
林秋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盯着机场的瓷砖走神。
他想着,谢屿看起来光鲜亮丽,怎么就这么没脸没皮呢?
怪不得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林观清玩一起去的,能是什么正经人?
自己和他同在一个屋檐下,是不是会被污染啊?
林秋宿初来乍到,即便性格独立活泼,也难免胆怯,之前一直处在紧绷的状态里。
但此刻,他被几句拌嘴搞得不知道该哭该笑,莫名消去了许多局促不安。
黄昏的光影下,漂亮的眼睛暗落落转动,林秋宿发现谢屿虽然挡着半张脸,可回头率颇高,不少人与他擦肩而过时,会神色惊喜地扭头扫他一眼。
他一开始落在后面,现在不自觉走在了谢屿身旁,跟着瞄了下对方。
然后目光相撞,被逮了个正着!
谢屿道:“再看收费了。”
小林同学尚在青春期,被人戳破觉得很丢脸。
他回答:“我只是随便瞧瞧,没有看你!”
接下来,他连余光都不肯给谢屿,而谢屿丝毫不觉受挫,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手上的车钥匙。
一刻钟后,两人晃悠到停车场。
谢屿的车很有辨识度,远远望去就能一眼注意到,存在感高得和主人如出一辙。
有几个路人特意停下来拍照,林秋宿还听到有个男人感慨。
“大都市的有钱人就是多,妈的,买这车的是不是拆迁分到过两栋楼……”
对方嗓门很响,林秋宿确定谢屿肯定也听见了。
不过这人对外界的羡慕和曲解没任何反应。
大概从小到大总被视作天之骄子,对鲜花掌声早已稀松寻常,也不屑于理会误解。
谢屿道:“包给我,我放后备箱。”
林秋宿听话地将双肩包递给他,然后没有急着上车,杵在一边没动。
他往常习惯了拘束,谨慎地考虑该挑哪个位置。
第一次见面尴尬得要命,不如自己主动离远,最好眼不见为净。
于是他询问:“我可不可以去后排?”
“林观清拜托我暂替当你哥,没让我上岗做司机。”谢屿驳回。
林秋宿沉默半秒,听话地开了前排的车门,略微笨拙地系好安全带。
这辆AMG GT63s通体黑色,在车圈有西装暴徒的绰号,起售价两百多万的豪车对内饰很讲究,交在谢屿手上保持了原模原样,没有任何挂件点缀,也不放零食糖果。
无线充电器是单人的,后座丢了只孤零零的篮球,四处透着单身狗的气息。
“晚饭想吃什么?”谢屿道。
他一边说,一边把口罩摘下,露出俊气的下半张脸。
之前主播频频感叹Island的年轻,林秋宿没有什么感受,现在却同样在心里讶异。
这种年轻不是源于岁数小,而是意气蓬勃又凌厉,淬火一般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