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的冰淇淋在物业服务中心寄存,一盒巧克力味一盒香草味。
林秋宿洗完澡没能忍住,打开冰箱挖了半盒,这下彻底被喂得顶住。
他穿着质感舒服的棉质睡衣,和屋主逐渐熟络之后,没再继续拘谨,此刻几乎瘫坐在沙发上。
正好谢屿从书房里打完电话出来,林秋宿舔过嘴角的甜渍,再抬起头,朝对方眨了眨眼。
谢屿道:“吃不下就放回去?”
“可是开封后再冷冻的话,它要变味啦。”林秋宿犹豫。
谢屿怕他等下真的胃不舒服,随口道:“放茶几上,待会儿我吃。”
林秋宿顿了顿,似是有些出乎意料,没敢想过让谢屿吃自己捞过的冰淇淋。
但现在真的是一口也塞不下了,他磨磨蹭蹭地把盒子摆到茶几上。
……没关系吧?以前林观清也经常和自己吃同一桶冰淇淋,两个人还会争抢着吵起来。
可谢屿是不一样的呀,林秋宿纠结地想着。
他亲哥大大咧咧地被拉扯大,只要没中毒,怎么样都行。
谢屿却肯定从小被养得金贵,如今就算行事低调,举手投足也处处透露着讲究。
吃饭要用骨碟和公勺,端碗持筷的手势很优雅,是家教森严的环境中管出来的细致。
林秋宿胡思乱想着,念头飘去了“谢屿当父亲的话愿不愿意亲自帮宝宝尝奶粉”,心跳砰砰作响。
本来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谢屿今晚好像很忙,一通新的电话打进来,旋即又去书房处理公务。
林秋宿没有上前打扰,自顾自回了房间。
另外一边,谢屿解释过今天游戏事故的发生的原因,再向高层保证会尽快落实全部的追责。
两三句结束交谈,他再去工作群扫了一眼。
大家情绪非常稳定,欢乐地聊着组内八卦,有人说刚才在停车场见到了很像Island的人,差点认错去打招呼。
[Island晚上回公司了,说不定就是呢?]
[不是的啦,虽然天黑看不清楚,但我敢保证,那个人在和男生拉拉扯扯,手是贴在一起的!]
谢屿:“……”
他一手握住手机,慢慢踱步走去客厅,本来想把冰淇淋丢进垃圾桶,却被苏应钟的消息分去注意力。
苏应钟:[是你吗?说好的不当禽兽呢?]
谢屿回复:[不是我。]
群里那人描述得太离谱,确实和事实不符,他怎么能承认?
可是说完以后,他忽地有些心虚,手掌也略微发热。
一低头,自己已经在厨房为降温不择手段,拿着新勺子捞了几口冰淇淋。
谢屿:“……”
他从没碰过别人捞过一半的东西,这是破天荒第一次,却压根不嫌恶心。
完了,他恍惚地想,如果笨蛋是一种病,可能林秋宿吹破泡泡的时候,借此传染给了自己。
·
林秋宿要想拿到驾照,通过理论考后,还得完成三科考试。
他提前联系好驾校,和之前报名偶遇的男生选了同一个师傅。
上次被他们帮忙捎带回来,他注意过那师傅脾气不错,说话耐心细致。
早上,他提前十五分钟出门,去约定好的地方等待。
梁枫没想到那么快能再见到林秋宿,树荫底下突然碰上对方,不禁眼前一亮。
他发现几天没见,少年有了新手机,猜测:“大学礼物?”
林秋宿轻快地说:“是哥哥送的。”
“哦,你哥对你还挺好。”梁枫碎碎念,再问,“他在这儿买了房?”
林秋宿道:“没有,他这两周去国外出差,我借住在他朋友家。”
梁枫疑惑:“干活要国内外跑,他是不是做金融?或者互联网?”
林秋宿回答:“一个普通劳动力。”
梁枫见他不愿透露更多,收起了好奇心。
两人安静没到两分钟,梁枫的嘴巴闲不住,开始没话找话。
“说起来我崇拜的一个游戏策划,最近也跑国外去了。”他道。
林秋宿:?
听到策划二字,他不由地一愣,纳闷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被自己嫌弃和埋怨的亲哥,就凭那人格魅力,应该人人喊打才对,不至于在外头广受喜爱吧?
“你玩不玩游戏?知道做《燎夜》的那个Clear么?”梁枫问。
他看林秋宿惊讶,以为遇到了同好。
林秋宿脑袋空白了半秒,目光躲闪着回答:“没玩过你说的游戏。”
从小到大,他碰电脑的机会仅限于计算机课上。
接触过的游戏也不多,十岁以前爱玩捉迷藏和老鹰捉小鸡。
近些年只涉猎过五子棋,自修课上偶尔玩几局,所获成就可圈可点,校内至今没有败绩。
“有空可以试试,打不过喊我,我罩着你啊。”梁枫道。
林秋宿蹙起眉:“很难吗?”
梁枫道:“哈哈哈哈还好吧,竞技类需要一点技巧,太菜了会被痛殴。”
“看来你被殴打过。”
“切磋!是切磋!我之前同城排位遇到Clear了,被虐得站都站不起来。哇靠,品味回放的时候,第一次觉得被打也是一种荣幸。”
听到这里,林秋宿用一种“你好怪啊”的眼神扫过去。
仿佛在分析梁枫的变态指数。
梁枫察觉到林秋宿微微的嫌弃,本来满脸意犹未尽,登时风云变换,只剩下惊慌。
“只是说Clear操作帅!他做游戏也很厉害,就是挺牛逼一个人……”
他急忙澄清完,再叹气:“算了,说了你也不认识。”
林秋宿:“。”
两人冷场之际,他眼神乱飘,注意到不远处有一道熟悉的人影。
谢屿比他慢一步离开家,此时扶着山地车,掐准上班的时间点,晃晃悠悠地从小区里出来。
谢屿早就看到林秋宿杵在门口,视线不经意地往右边移,少年旁边站了一个差不多年纪的男生。
应该是一起考驾照的,刚才凑在一块儿有说有笑,不知道在聊什么开心事。
谢屿半垂着眼,想着,林秋宿往常在他面前,好像更拘束一点,没那么放松自在。
自己又没给他摆过谱,难道很吓人么?谢屿在心里说。
“要不要水?”谢屿问。
林秋宿见他在主动停下来和自己讲话,慢半拍地抬起头来,忘了第一时间回话。
然后,谢屿权当他是默认,拎出水杯架上的矿泉水,稳稳当当地抛在林秋宿怀里。
林秋宿嘀咕:“谢谢。”
谢屿笑了声:“没事,尊老爱幼。”
他再看向一边的梁枫:“不好意思,没瞧出来你算哪一类,我就不献爱心了。”
马路上堵得喇叭声一片,有司机眼看要迟到,着急地骂骂咧咧。
隔着一条种满鲜花的车道围栏,非机动车道却全程畅通,只见到几个外卖小哥飞驰而过。
谢屿说完没有多留,利索地翻身上车,不慌不忙骑往写字楼。
他姿态散漫但腰背挺直,一点也不颓废佝偻,很有青春气,看样子像个还没离开校园的大学生。
梁枫望着谢屿颀长的身影,猜不出年纪和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