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地少,这十亩都是连在一起的,地左边的邻居便是柳鱼拒了亲事的那个陈家。
何氏说话虽不中听,但往年无怨,都是一个村里的人,两家人见了面还是能打个招呼的。
今年,自从陈家求亲失败,何氏便屡屡在背地里编排人,又在柳鱼面前乱说话。
两家人自是不会再说话了,李青山瞧见陈家的人下地来了,让柳鱼上另一头去,离这家人远远的,免得又听见什么污耳朵的话。
何氏那眼刀都恨不得扎到人身上了,她心气儿十分不顺,但李家在桃源村是大姓,李青山一向又是个混的,她很怕李青山发了狠到时候真把她宝贝儿子打出个好歹来。
所以一整天也就只敢在地里训训家里这个,训训那个的,并不敢冲着李家人说什么不好的话。
日暮而至,收了已经有三亩多的谷子。为了防下雨,也防着有人偷,已经收了的谷子得拉到家里去。
李青山回家拉板车,关老太太、丛春花和柳鱼把捆成扎的谷子往地头上抱。
已经收工的人家路过这里不免要闲聊上两句话,“二婶子,我青山兄弟说了媳妇是好吧?我瞧着你们这一天收的,可比以前多了。”
“那可不!”丛春花喜得合不拢嘴,倒不是因着有人帮忙干活了,而是家里人多瞧着就让人有希望,“以前就我们娘俩在地里忙活,现在家里人多,热闹了,可不就快了。”
那人笑道:“婶子,日子都是越过越好的。”
“等我青山兄弟的夫郎给家里添个大胖小子,您就等着享福吧!”
丛春花哈哈笑,何氏更加眼气的不行!
就那小哥儿身单力薄的样子,能添什么大胖小子!
待听到了说话的这人带头,接连几家明天都要在李家买凉粉的事,她就更加忍不下去了。走到前头还没收,两家地紧挨着的地方,一镰刀下去就割了李家的谷子。
李家的三人忙着手头的活计没发现,何氏心想这块后头本就收了,她在这里割几把,李家的人一定也发现不了,便大着胆子又挥起了镰刀。
丛春花转过身正好看到这一幕,她当即扔下了怀里的谷子,大吼着跑到何氏跟前去,“陈家的,你干什么?”
何氏做坏事猝不及防的被抓包,心有些虚,“我...我......”
“我割谷子的不行啊!”她心思一转,一下子想明白了,除了李家的人还有谁看到是她割的,她就死不认账,李家的人还能怎么着她?
丛春花一下子来了气,“你睁眼看看,你现在站在谁家地里的?”
何氏梗着脖子强词夺理,“我不注意一下子站错了地方不行啊?”
她轻嗤一声,“搞得跟谁稀罕你们家这点粮食似的?”
她家里地多,除了那个不争气的小儿子外,家里四个男人都能出去做工赚钱,女人们在家也能织布贴补家用,日子可不慢慢地就越来越好了嘛。
是以,这两年何氏都是抬着下巴看人。
丛春花气得肝疼,一把抓住她握镰刀的那只手,拽了她一个踉跄,手指着地上的谷子叫她看,“我刚刚亲眼看见你薅着我家谷子的,这里都还有你薅的样!”
“你说是就是了?”何氏一个用力挣脱了丛春花,开始死不认账。
丛春花怒火更旺,“我还能诬告你不成?”
何氏很不屑的哼一声,“那可说不好,你一个寡妇带着儿子,人穷,什么事干不上来。”
丛春花表面上身体虽壮、嗓门也大,其实内里性子却是个柔软的,并不擅长农村妇人这样的骂战,更何况对上的还是何氏这样的泼皮无赖。
丛春花气得浑身发抖,柳鱼帮她顺着气。
关老太太道:“陈家的,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何氏一听见关老太太说话就想起被拒的婚事,她瞬间气上心头,叫骂道:“你个老不死、不知羞,跟着孙子嫁过来的外来户,你算个老几,也敢管到老娘头上?”
这话实在难听,柳鱼紧紧攥着拳头,冷冷看着何氏,却怎么也说不出那样粗俗的话来。
何氏更加得意了,心想李家也不过如此,一个个都跟软包子似的。看看她这边,三个儿子三个儿媳妇,外加她男人,都身强力壮的。
再看看李家这三个老弱,就算算上个李青山又能怎么了,她一下大了胆,觉得有什么好怕的,嘴巴便更加不干净了起来,“你家还真是五毒俱全,你克夫,娶了个儿媳妇没爹娘,谁知以后会不会克到你儿子头上?”
丛春花这下彻底忍不下去了,飞速跑过去,一个用力把何氏撞了个仰八叉后,顺势骑在她身上朝她脸上扇了两巴掌,“你说谁呢?你说谁呢?”
事情发生的太快,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何氏嚎了一声,“你们都是死的吗?”
她三个儿媳妇才反应过来,慌忙着就要来抓丛春花。
关老太太和柳鱼赶忙拦着,场面一时乱成一团。
李青山拉着板车回来,老远看到地头上有站的人就觉得不对劲。
他扔下板车飞速跑到地头上就瞧见了让他血气上涌的一幕——他娘被人薅着头发、他夫郎护着奶奶正被两个陈家的媳妇推搡着,几个陈家的男人就站在一边看着,好像马上就要下场似的。
李青山瞬间气红了眼,抄起地头上的镰刀就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