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真昼躺在岸边绿地上,两人望着天边闪落的流星。过了一会儿,檀真昼忽然击掌恍然大悟,“明年我们可以买材料给上田大叔,让他帮忙烤蛋糕啊!”
修治思考了一会儿没找到可以反驳的点,于是默认了。
又过了一会儿,檀真昼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你说,既然这个世界都有咒灵了,那有没有妖怪呢?”
津岛修治:“……”
夜色愈浓,漫天星辰如旧。
趁夜溜出门的两人都没打算回家,他们靠在水潭边漫无目的地说话,说着说着睡了过去,檀真昼察觉到身边的气息变得平缓,枕着双臂望向深远的林间。
津轻还是一如既往,麻木的人们以痛苦滋养咒灵,于是四野之内全是咒灵的悲鸣。
檀真昼偶尔会被这些杂乱的声音从深睡中吵醒,醒来会先检查一遍离得不远的街道另一边的风盾,那是他睡前给津岛修治套上的。
因为环境的恶化,津岛修治的一些东西,比如睡眠,食欲,精神力,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为了能让他睡个好觉,他可是费了很大劲儿才开发出改变声音传播时气体震动方向的方法,想达到降低音效的能力。
但,和冬天时一样,效果都不太好。
显然,就算强行扭转异能研究方向,风也不能消音和保温。
今夜偶像的睡眠质量还不错,没有恶作剧地把风盾消除,也没有被吵醒,檀真昼的心情好了一点,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风自他周身涌动,轻而易举地用最残忍的方式将吵醒他的咒灵扑杀。
腥臭的咒灵之血四溅开来,室内一片狼藉,榻榻米,被子,纸拉门,能看到的地方都被染红了,檀真昼并不在意地拉开被子重新躺下。
该睡了,不然明天会没有精神。
如果他没有精神,阿治就会吐更多的黑泥。
真是令人喜悦的烦恼呢,檀真昼一边想着一边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清晨,津岛家。
地主家的早晨如同舞台默剧一样如约上演,威严的家主从盘踞着咒灵的床上苏醒,然后带着不加掩饰的傲慢来到餐桌上,在他的许可下,早餐被端上桌,所有人沉默而整齐划一地拿起餐刀。
整个过程没有人说话,因为恪守礼仪的大家庭不允许有人在餐桌上说话。
餐桌上的每个人都被咒灵包裹着,哪怕靠得这么近都无法看清他们的脸,修治忍着恶心的感觉吃完最后一口面包,而后掐着时间点乖巧下桌,伪装的甜笑挂在脸上,但没有人在意他的离开。
他背着书包离开家门,经过无人的角落时再也忍不住呕吐出来。
直到把胃里最后一点东西吐干净,他才勉力站起身把自己收拾妥当。继续迈开上学的脚步,下一个路口,他看到了早已等候着的檀真昼。
“给。”
檀真昼什么都没问,只是熟练地递出一瓶可以漱口的淡盐水。
两人继续朝着不远处的小学走去,五年级的课程对于他们来说依旧简单地像喝水一样,但他们依旧无所事事按部就班的上学。无数的挂着咒灵的街坊邻居从他们身边走过,檀真昼就像没有看见似的,他舞着双手,说起昨晚梦到的开心事,路过的行人也注视着他们。
遥远的风声把所有的动静都传进檀真昼的耳朵里。
“两个小屁孩,也不知道每天都在开心什么。”
“……真是的,一看到这些孩子就忍不住生气,他们就不能乖巧一点吗?爸爸妈妈每天可是都很辛苦的。”
“要是小孩子可以不读书去挣钱就好了,那我们就不用那么辛苦了,要知道现在的生活可不好过……”
这些声音隔得太远,远的只有檀真昼才听得见,修治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变化,“怎么了?”
他顺着檀真昼的视线看去,远远地只能看到几个背着巨大丑陋咒灵的疲惫大人。
“没~有~哦~”
檀真昼移开漠然的视线,笑兮兮地搭着修治的肩膀,一个箭步蹿进学校里。
校门口种着的树的树叶早已经落尽,干枯的枝干黑黢黢的立着,让人由内而外地感到寒冷。
“冬天又要到了。”
“嗯。”
虽然睡得不错,但吃的东西都吐干净了,修治没什么精神地应了一声。
两人随着人群走进教室,开始上课。
从某种程度上讲,檀真昼递出去的淡盐水确实救了津岛修治一命,帮他压住生理性的恶心感,让他总算能在中午补充一点难能可贵的营养。
午后的休憩时间,两人靠在废旧的顶楼眯了一小会儿。
冬天过去,又是樱花烂漫的时间。也许是因为时间久远,他已经不太记得那个总是抱着他坐在廊下看樱花的母亲的身影了,但他也不是很在意,因为无论是对于他,还是对于母亲,都只是彼此的过客。
相比于其他的季节,他发现修治还是更喜欢春天一点,但他不喜欢樱花,反而喜欢桃花,因为他们喜欢去的水潭边有一株野生的桃花树,风会把桃花瓣带入水中,看起来漂亮极了。
当然,这也间接地,让他多入了几次水。
等到桃花落尽的时候,春天已经过了一半了,津轻开始下雨。
等到雨也停了的时候,一件称得上大事的事在街坊邻里间爆开:一番街上田家的儿子杀死了他年迈的父亲,因为他的父亲没有继续给他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