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瑞关闭检测仪器，轻描淡写地做出结论，“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大家有目共睹，李章，可以把0014还给修米勒了。”

他甚至连多看小人鱼一眼都不愿意。

有了这个结果，陛下不会找他算账，0014的归属问题也不会有争议，他们人鱼中心还是原来的人鱼中心。

容许不知道他们要在自己身上发现什么，可他敏锐地感觉到了四周人冷淡鄙夷的态度。

小人鱼抿紧了唇，只想快点回到帕帕身边，帕帕不会这样看他的。

就如容许想的那样，修米勒对他还是像平时一样。

看见修米勒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个人不会因为他的检测数值而抛弃他，男人眼里的心疼做不得假。

修米勒小心翼翼地把容许捧在手心，隔离了众人的视线，在他的逼视下，摄像顶着压力关闭了直播间。

全身都被包裹在手心里，昏暗的环境反倒让容许感觉到安心，从指缝透进来的光告诉容许，他正在被他的饲主带着离开。

修米勒全程黑着一张脸，直到登上星舰才把双手打开。

小人鱼安安静静地缩在他掌心，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助，在看见他的那一刻，仿佛所有的委屈都在那一刻爆发了出来。

修米勒用指腹轻轻摸着小人鱼身上因为检测留下来的红痕，说不出的心疼。

“崽崽，没事了。”

容许感觉到修米勒的安抚，没有冷眼，也没有鄙视，一如既往地对他好，就好像他并没有因为检测值就改变什么。

这是第一次，有人会因为他的普通而在意他。

几乎是瞬间，小人鱼就红了眼眶，委屈巴巴地喊着修米勒：“papa……”

修米勒的手指刚要离开，小人鱼就抱了上来，微凉的脸颊蹭着指腹，很软。

小人鱼闭着眼，两颗小珍珠从眼角处滑落，在修米勒的注视下滚落在他手心。

修米勒忍不住动动手指，出神地望着那两颗小珍珠。

这是第二次修米勒从容许这里获得小珍珠了，他家的小人鱼，似乎有什么地方尤其的与众不同。

至少在其他人鱼那里，修米勒没有发现眼泪会变成珍珠的先例，而且有关人鱼的说明书上，也没有记载过哪一条人鱼会落泪成珠。

在他的记忆力，珍珠只出现在蔚蓝星的海蚌里，而且是极其珍贵的装饰品。

没关系，这是他的小人鱼，即便有什么问题，他也会想办法治好他。

修米勒给容许备了小鱼干，小家伙回到小鱼缸，抱着小鱼干整个都安静了不少，除了鼻尖还是红红的。情绪已经恢复过来了。

星舰平稳地前进，容许抱着小鱼干，心不在焉地磨牙，一会儿又悄悄抬眼来看坐在不远处的修米勒。

修米勒正浏览着养护人鱼的注意事项，捷维斯就打通了他的个人终端。

这里的检测刚刚结束，捷维斯就知道了消息，现在正在自己的寝宫里大发雷霆。

修米勒并不打算接通，可是这通来电锲而不舍地响了三四次，修米勒才不耐烦地接通。

刚一接通，就看见了捷维斯暴怒的脸，他厉声质问修米勒：“墨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修米勒没有在意他的怒火，这是典型的无能狂怒地表现。

“亲爱的兄长，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捷维斯被他散漫的态度激怒，他咆哮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给皇室的威严带来多大损害！你是我亲弟弟！”

修米勒嗤笑一声，挑眉反问：“难道不是你先出尔反尔，我只不过告诉你的子民们一个真相而已，只是这样你就气愤了，那我呢？”那被你支使进研究所，进化成一个不折不扣随时会失控的怪物一样的我呢？

他的反问让捷维斯愣在一旁，像是回忆起什么往事，神情有些歉疚，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至少，你应该和我商量一下，这件事本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修米勒撇撇嘴，“这不是我需要考虑的事情。”

捷维斯还想再说什么，被他果断打断：“或许你现在应该去想想该怎么挽回颜面，而不是在这里质问我。”

挂断通讯，修米勒靠回椅子，神情冷漠。

突然，他的视线触及小人鱼偷偷望过来的视线，想到自己收起来的两颗小珍珠，不自觉地摩挲期口袋里的小珍珠。

他还记得这两颗小珍珠落在自己手心的触感，蓝紫色的，和小人鱼的尾巴一个颜色……

修米勒垂眸沉思。

他没见过其他人鱼落泪，就算受到伤害和刺激，人鱼也只是伸出锋利的爪子，龇牙咧嘴露出凶狠的表情威胁着靠近者，不会像容许一样露出脆弱的表情，更不要说落泪成珠。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他带回来的小家伙都和其他人鱼不一样，似乎智商也和人类两三岁孩童没有区别。

修米勒给周维维发了一条简讯：[你家的人鱼会不会哭？]

对面很快回复他一连串的省略号。

[……]

[或许你是对人鱼有什么误解。]

修米勒握拳抵着唇，思考了好一会儿：[有时间带着勤勤过来一趟。]

周维维回了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包，字里行间都透着心惊胆战：[上将，虽然我也想人鱼可以疏导你的精神力，可是这明显是行不通的，我家人鱼只是个S级，要是他受伤了，帝国可是要痛失一个优秀的指挥官。]

[你想多了，我不是要拿勤勤来给我疏导。]

对面回了一个知道了的表情，然后转移话题：[就这么带着0014走了？]

修米勒：[他有名字。]

对面锲而不舍地追问：[你现在可是又出名了一次，星网上都在嘲讽你有钱没地儿花，这么精贵的小人鱼你不知道养不养得活。]

周维维的文字就像是有魔力一样，修米勒忍不住看了一眼‘精贵’的小家伙，小人鱼已经睡着了，依然保持着他奇特的睡姿，白白的肚皮朝上，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着。

丝绸一样的尾巴疏散在水里，美丽极了。

修米勒手指微动，终端的摄像就对准了熟睡的小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