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曜翻开染血手掌,浑不在意,仿佛早就对此习以为常。
那片血已经干了,黎玉帛暗暗祈祷血能滔滔不绝地继续流,止不住才好,等霍曜因失血过多而亡,他就可以美美地做个豪门寡妇。
这个黑心的祈祷被一阵笑声打断。伺候在侧的杨智及笑道:“侧王妃待王爷真是无微不至,老奴跟了王爷一早上也没发现。”
黎玉帛:你是认真的吗?但凡长了眼睛都能看到。真不必硬夸。
杨智及又道:“不过侧王妃不用担心,这血不是王爷的。适才府上发现一位小厮居然是细作,此人竟敢潜入王爷的书房,偷取王爷的书信送给其他官员。被抓住后,证据确凿,那小厮被剥了衣裳,扔在演武场跑。那模样可太好笑了!像一头刮了毛的白猪。”
说到这,杨智及望着演武场北边的一棵柳树,就像又看到那裸.奔的小厮似的,嘴里发出嘲讽鄙夷的笑声。
黎玉帛却听得心惊胆战,这……这不就是另一个原主吗?梁王太残忍了!
杨智及接着道:“王爷和刚才一样,蒙上眼睛,听那小厮的动静,射出迅猛无比的一箭,咔嚓!王爷太厉害了!不用眼睛看,就能一箭射中小厮的心脏,那小厮立刻血溅此地。王爷手上的血,正是那小厮胸膛溅出来的。您瞧,那边地上还有一块血迹呢。”
顺着杨智及手指的方向,黎玉帛果然看见一片殷红色土壤,如滋生恶魔的温床。
黎玉帛如坠冰窖,吓得说话都结巴:“是……是吗?王爷……王爷真是天下无敌……”
这摆明是杀鸡给猴看,梁王一定是故意演这出戏让他看的,在警告他不能背叛。真是太狠了!他都竭尽所能表忠心了,怎么王爷还不肯罢休啊?别人穿书遇到霸道但温柔男主,他穿书就碰到这么个丧心病狂。
再看一眼梁王霍曜,顶着一张公子世无双的脸,办的却是冷血无情之事。
再看一眼,黎玉帛便双腿有些发软。
“我有些头晕,恕不相陪,还请见谅。”
他匆匆回了住所。
黎玉帛看着满室奢靡,心想一定得逃出这个随时会要他命的鸟笼。
桌上的这套汝窑天青釉茶具,又好看又价值不菲,卷铺盖跑路的时候得顺手牵羊带走,还有五盒珠玉首饰,还有衣柜里的新衣裳,还有玉佩花瓶,甚至那几个灯罩……
这些财宝能不能都带走啊?太值钱了!
算了,保命要紧,到时候能带走什么就带走什么。
正如此思量,霍曜回来了。
他换了一件胭脂色绣百蝶穿花圆领袍,头戴银色镶红玉束发冠,笔挺端正,如黄石上的青松,坚韧不折;也如黑暗中的鬼影,望之心畏。那胭脂色穿在他身上,并无柔弱之感,反而衬得他肤白唇红,透着一股妖冶。
对,妖冶,变.态杀.人狂。
随着霍曜进入房间,一盘盘早膳也被端进来摆在桌上,有肉粥、菜粥、牛乳、荷花酥、肉汤等等,比之昨晚的油腻,早膳看着清新许多,也都看着很可口。
但黎玉帛此时哪还吃得下?满脑子都是霍曜将他一箭穿心的惨烈画面。
但他又不得不陪霍曜坐下。
霍曜问道:“爱妃,你脸色怎么如此苍白?”
假惺惺!还不是被你吓的!
黎玉帛下意识抬手摸脸蛋,回道:“也许因为一早吹了风,我身子弱。”
霍曜转头吩咐杨智及即刻去请太医过来。
谁看了这和谐恩爱的画面,不得说一句,王爷简直将侧王妃捧在手心里呢!
黎玉帛假心假意地道声“多谢”。他似乎还能闻到恶心的血腥味,但低眉一看,霍曜右手上的血迹已经清洗干净。
此时,霍曜就用那只杀了人的手给黎玉帛夹一块腌黄瓜,道:“我还以为爱妃是听了细作被杀的事,心里头害怕,才脸色发白。既然不是,那就多吃点。”
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会有这种变.态!
黎玉帛忍受梁王的阴阳怪气,拍拍胸脯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因为这个害怕?再说了,我待王爷的心,昨夜已经表明,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嘴上这么说,但黎玉帛知道,王爷还是会坚定不移地怀疑他。
两人这是在演戏给别人看,彼此之间又在搞心理战!
好累好累,黎玉帛头脑简单,不会勾心斗角,迟早被梁王一口给吃了。
霍曜脸上露出阴森森的满足表情:“本王也希望能和爱妃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他那语气简直就是在说,你早晚栽在我手里!
黎玉帛看了霍曜一眼,赶紧低头吃饭。求你了,真的,别笑,笑起来比不笑还恐怖。
饭毕,霍曜要去宫里,面见圣上谢恩。
因黎玉帛是侧妃,没资格同去给皇上淑妃敬茶。他也乐得自在,霍曜一离开王府,他就更有时间思考跑路一事。
万万没想到霍曜还有后招。
临走之前,霍曜指着院子里的一位中年妇人说:“爱妃,这位是吴嬷嬷,本王特意安排来指导你的,有不懂的问她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