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书被傅回鹤毫无刻意痕迹地从青年怀里被挤了出去,啪叽一声摔在地上摊成了一张鼠饼,揉着自己的小屁-股,敢怒不敢言。
计谋得逞的傅回鹤轻哼了一声,心下舒服了。
放开青年,意有所指道:“它今年六百岁了,不是个小崽子了,你们人类不是有避嫌的说法?”
青年的眼睛微微瞠大了一瞬,而朝着尔书的方向面带歉意道:“抱歉,方才着实是我唐突冒犯了,先前并不知道……”
“不不不!等等!”尔书手忙脚乱地比划,眼见青年脸上带了些羞惭,一跺脚,气急败坏地大喊,“傅回鹤你这个混蛋!!!我六百岁怎么了?!我们一族九百岁才成年,我还是个宝宝呢!”
傅回鹤凉凉道:“听到了吧?九百岁成年就能交/配了,他现在六百岁,是个懂事且独立的少年了。”
青年深以为然地点头,面容和煦笑容清浅温暖,带着些内疚道:“的确,方才我那般实是不妥。”
“没事,不知者无怪。”傅回鹤好心情地迈开步子,继续引路,只不过脚步声比起平日里要愉悦了几分,也刻意放重了几分为青年指路。
之前倒是看走眼了,以为是个古板的世家少爷,没想到是个很会接话捉弄小家伙的性子,有趣。
青年也没有出声问关于面前男人为何会没有心跳呼吸,毕竟现在的种种都已经超过了他曾经的认知。
对方若是想说,自然会说,若是不想说,他又何必提及他人的隐私呢?
两人一前一后在回廊间缓步而行,身后追着一只面带忿忿的小兽,倏而一阵风吹来,傅回鹤的脚步停顿在了原地。
毛团子好险才刹住自己,抬头看向两个不走了的人,疑惑道:“怎么了?”
傅回鹤闭了闭眼,眉间染上郁结倦怠之色:“黑心菊开始枯萎了。”
尔书粉嫩嫩的三瓣嘴动了动,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黑心菊并不是什么戏称,而是的的确确在后院里的一株黑心金光菊。
这些已经发芽开花的植物,什么时候枯萎,为什么枯萎都是未知且突然的事。
傅回鹤无法与它们沟通,更没有办法救它们,每一次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好不容易从种子时期破壳而出的生命,最终枯萎凋零成泥土,化为离断斋的养分。
“走吧。”傅回鹤转过身迈开脚步。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抬起来握住了他,阻止了傅回鹤的身形——
“等等,如果是花草的话,可否方便让在下看看?”
傅回鹤垂眸看着青年攥着自己腰带的手,嘴角一抽,语气幽幽:“你最好不要用力。”
青年一愣,而后手指摸索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手中的布料是什么,当即像是被烫到一半松开手。
“抱、抱歉,是在下唐突了。”
话还没说完,青年的脸上就已经染上绯意。
天知道他今日究竟说了多少句唐突!
尔书褐色的小爪子立刻捂住脸,而后又忍不住悄悄睁开眼睛偷看:哇哦!
傅回鹤这个人看似温和实则冷漠,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实际上别人靠近他一步之内都难以忍受。
不过两面之缘,这位青年公子碰到傅回鹤的次数都足以写进离断斋手札了!
“没关系,比起初见时公子的‘唐突’,眼下不过是摸了摸腰带,又有何怪罪呢?”傅回鹤挑眉,意有所指地唤醒了青年对前两日意外落水的记忆。
本以为会见到青年更加羞赧困窘的模样,却不料站在两步远地方的温润公子微微笑开,从容镇定道:“傅先生所言甚是,只不过这世间也的确极少有人会同在下一般,在湖底捞到会动会捉弄人的尸体的。”
在湖底睡得跟个死人一样的傅回鹤:“。”
视线掠过青年虽作镇定却微微泛红的耳廓,傅回鹤第一次开口询问青年的名字:“你是谁?”
青年笑得温文尔雅,拱手一礼,动作间带着世家子弟的优雅矜持,却也有江湖人士的洒脱自在。
“在下花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