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半个小时了吧?”钟晔等得着急。
分化结果的检测报告会被放在窗口的小篮子里,可钟晔迟迟不见篮子里有新增的报告,心里愈发惴惴不安。
分化科是最吵闹的,大多都是父母带着十五六岁的孩子来做检测,结果出来之后有人欢喜有人忧,还有人当众痛哭。钟晔本来没对这个结果有期待,他知道自己大概率是beta,但他没想到真到了这天,陪在他身边等结果的人竟然是陆谨承。
甚至因为这个人,钟晔开始对自己的分化结果有了不一样的期待。
“我去看看。”陆谨承起身。
钟晔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胳膊,“你——”
陆谨承以为他不舒服,担心地俯身询问:“怎么了?”
钟晔收回手,摇了摇头,小声说:“没什么,那麻烦你去帮我看看吧。”
陆谨承分化的时候身体没什么反应,就是感觉到一阵一阵的晕眩,他打电话给陆粤,陆粤让秘书带他去了医院,结果出来是九级的alpha,一群医生护士围着看他的检测报告,陆谨承在连连惊叹中独自出了医院,打车回家补觉了。
秘书帮他把报告带回去,还有买了高等级信息素人群专用的抑制贴抑制剂,满满一箱放在家门口,陆谨承看着自己的报告数据,内心毫无波澜。
他出生初测的结果就很好,他的父亲也很早就给他灌输他必须在所有方面都比别人优秀的思想,所以他对自己的等级并没有太讶异,甚至在做检查之前,他还幻想:万一我是个普通的beta就好了,这样就没人拿高标准严要求来责备我了。
比起对自己的毫不在乎,陆谨承现在更紧张钟晔的结果。
钟晔会分化成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钟晔好像不太开心,可陆谨承又不敢问。
他往窗口走,正好有一个医生走过来,把手上的一沓报告放进篮子里,陆谨承便过去翻了翻,结果很快就看到了钟晔的名字,他连忙拿出来,没敢翻开,径直送到钟晔手上。
钟晔愣了几秒,做了两次深呼吸,才颤颤巍巍地翻开报告,然后就看到了报告的第一页上醒目的“Beta”四个字母。
钟晔的眼泪夺眶而出,他赌气地把报告塞回到陆谨承手里,陆谨承低头看了看,疑惑地问:“怎么了?beta不是挺好的吗?”
钟晔猛地回头,气鼓鼓地看着他,陆谨承不明所以,试探着说:“你是想分化成alpha吗?其实alpha也没什么好的,有易感期,还要受信息素影响,我觉得beta更好,一身轻松。”
钟晔更生气了,一瞬间变得烦躁起来,他在原地转了五六个圈,一句话都不想说,也不想搭理陆谨承,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很不开心,沮丧像潮水一样涌了过来,他夺过报告,独自去了刚刚挂好的科室,让医生帮他看一下。
医生看了之后,上下打量了钟晔,迟疑地问:“你……十五岁?”
“嗯?”钟晔不解。
“你今年十五岁吗?”
“我十八。”
医生叹了口气,把报告递给钟晔,“你拿错报告了,这个不是你的。”
“啊?”钟晔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直到看清报告的封面上的身份证号,根本不是他的,他整个人呆住,然后迅速和医生道歉,转身跑回到窗口,从那一沓报告里翻出了自己的。
陆谨承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紧张地跟在后面,他从钟晔手里拿走刚刚那份报告,仔细研究了很久才发现自己拿错了。
钟晔趴在窗口的台面上,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检查身份证号,反复确认是自己的之后,他再次深吸一口气,捧着报告书,小心翼翼地打开。
他不敢看,可是又隐隐期待,犹豫了很久。
直到陆谨承瞥到了,诧异地说:“Omega?”
钟晔这才定睛去瞧。
真的是omega。
他的第一反应是高兴。
他知道omega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同学里有些omega到了发情期,忘了打抑制剂,就会被认定影响课堂纪律而强制隔离,每月一次,每次都很痛苦,长大之后,感情还要被所谓的终身标记束缚。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这些现实他都明白,在遇到陆谨承之前,他一直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一个beta,他不向往信息素,也不期待,可就是刚刚那对夫妻的几句话,彻底地改变了他的想法。
Alpha和beta就不该在一起。
何况陆谨承还是顶级的alpha,那天在陆家看到的那个叫林知绎的男孩更适合他,听说林知绎是高等级的omega,陆粤常常开玩笑说早就给他们两个定了娃娃亲。
钟晔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思考这些。
他觉得有一些东西在蠢蠢欲动,很快就要倾巢而出,他不敢再往下想。
他盯着自己的报告单看了很久,陆谨承见钟晔呆住了,以为他是真的很想分化成alpha,便安慰道:“Alpha真的没有你想得那么好,钟晔,你不要伤心。”
他在说什么啊?
钟晔听得直想翻白眼,他心乱如麻,两只手死死攥着报告单,他不敢看陆谨承了,甚至一听到他的声音都会身体发酥,再加上初次发情期所带来的疲惫,他想转身去医生处,抬腿时才意识到腿软,稍一踉跄,就被陆谨承抱了个满怀。
第一次,钟晔闻到了陆谨承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