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的身份在其他人看来有些尴尬,好听了是要进宫侍君的,难听了便是这能不能进宫都不一定了。
毕竟皇后刚没了、帝后素来感情甚笃,虽不可能要皇上为皇后而几月不娶,但万一皇上这会儿就是没心情再搭理这两个祁族人了,旁人也不可能对皇上提什么要求。
不过那都是到了文都再考虑的事了,眼下只要没有圣旨说不要他们进宫了,那他们这使臣队伍几日后还是得护送这两个祁族人往皇城去。
只是祁梧和祁姜目前只是祁族人,没进后宫,甚至都算不上是大周的百姓。不可能让他们去国寺为皇后祈福,可就这样搁置不管也不合适,所以柳律在去韩府求见琅王之前,先匆忙跟祁梧祁姜二人说了些安排。
用词委婉含蓄,但祁梧捡了关键意思来听,大白话就是说“你们俩不能作为后妃去国寺为皇后祈福念经,但我们这些当差做官的都得去,只能留下两个伺候你们的小厮丫鬟在驿站里,希望你们俩安心待在房间里为皇后祈福”。
要是祁梧和祁姜是真想入宫侍君的,听了这安排肯定是要尴尬了。
但祁梧想跑路,只觉得这样的安排再合心意不过,简直比他想得更加贴心顺利。反正有帷帽挡着,祁梧甚至直接放心大胆的弯了弯唇。
至于祁姜,他素来很难有“尴尬”这种情绪的。
……
“柳大人?”
韩府布置精细的客院内,刚从榻上起身的商扶珩神色恹恹,坐在上位看着行礼的柳律,没什么热情的说:“本王有些时月没回文都了,对柳大人没什么印象。”
柳律还是恭敬万分,低垂着头:“是,下官去岁才被提拔到殿前,原先官阶低,殿下回文都时,下官只能远远瞧上一眼,并没有福分到殿下近前拜见。”
“那你既是殿前副都指挥使,不好好在文都伺候皇上,怎么到此处来了?”商扶珩语气平静的明知故问。
柳律如实回答:“下官此行代皇上出使南边祁族,护送两名祁族人进宫,回程路上正好经停荔城,没想却突闻皇后娘娘辞世。原是打算今日离开荔城,现如今须得多停留十日,明日起前往城北国寺为皇后娘娘祈福……”
商扶珩便语气和蔼的长叹了声:“本王今日入城也方才听闻此噩耗,着实心痛。柳大人可能不知,本王前些年征战沙场留了些隐患旧疾,今日一心痛便犯了病,柳大人来前,本王原是在歇息养心的。”
这话听得柳律怔楞。
商扶珩又接着说:“只是听见柳大人乃皇上跟前伺候的,本王这才强撑着起身见你一见……按礼法,本王也该和柳大人一齐去国寺为皇后操持法事,只是本王才长途跋涉疲惫不堪、又旧疾复发,怕是去了国寺也只能平添麻烦,便不和柳大人你们一同去了。”
商扶珩是皇叔,但君在父上,虽然皇后算他晚辈,但他也得和柳律他们一样去国寺才对。
可柳律自认自己只是个四品官,放到这荔城太守眼前还算能看,可对上商扶珩就什么也不算。虽然觉得商扶珩这话不妥,但他也不敢置喙,毕竟硬要说起来商扶珩这话也说得过去,反正皇上听到了多半也是要说皇叔注意身体的。
柳律忙颔首应是,还得关切琅王殿下身子安康、祝愿他早日精神焕发。
柳律离开后,韩府派来伺候商扶珩的小厮之一奉墨,便小心翼翼开口询问:“殿下可还要歇息一阵儿?”
刚刚商扶珩并没有屏退左右,说话时格外真诚,屋中的奴仆们下意识都信了。
商扶珩却一扫不济,自顾自拿起茶壶要倒茶,吓得奉墨连忙上前:“怎么敢让殿下亲自动手,是小的们没眼力劲儿……”
商扶珩松开手,让奉墨接过了茶壶,看着他倒了一杯茶奉到自己手上。
喝了茶,商扶珩说:“屋中闷得慌,本王这是头回来荔城,出去走走。”
奉墨端着茶壶有点懵,不是说旧疾犯了吗?可跟屋内其他奴仆互相看看,也没敢问这话。
“小的这便去吩咐人给您备车……”
商扶珩觉得奇了怪了:“本王瞧着是没长脚吗?”
奉墨:“……啊?”
商扶珩便懂了:“你这是觉得本王的双脚不.良于行。”
这话吓得奉墨连带其他人赶忙跪了一屋子,不住的求饶:“小的们不敢!小的们知错!求殿下恕罪!”
商扶珩看着一屋子跪地的人,轻啧了声,没意思得很。
“还是你们十五爷更懂事,说话做事不爱哭闹,比那三岁小儿强出好些。去叫你们十五爷过来,与本王一同出府逛逛。”
刚吃饱饭,正想着要不回屋再睡个回笼觉,家中排行十五的韩无霜蓦地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