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
他被这一字镇住,久不能言语,而木一川看他神色,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明白自己说错了话,硬着头皮倔强改口,重复方才那句话道:“不必麻烦您了,晚辈自己来就好。”
江肃:“……”
年仅二十的江肃看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木一川,逐渐陷入沉思。
他知道,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木一川觉得自己的父亲恋慕他,因而也改口将他当做长辈看待了,可这绝对不是江肃想看见的事情,落雪崖下一战,他觉得木一川若无重伤,剑术应当能与他比拼高低,这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剑客,他心里有惺惺相惜之情,而方才祁渡在时的那一番交谈,又令他觉得,木一川的脾□□好,似乎也颇为对他的胃口。
他是想要交这么一个朋友的,其余不谈,至少闲暇时他可以给木一川写写信,聊一聊剑术之上的突破进展,有个武功相近的人一块研讨招式,他也会进步得更快一些。
想到此处,江肃心潮澎湃,至于木一川父亲的究竟如何,对他已经不重要了。
原书之中可没有木一川这个人,想来木一川的父亲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而不重要的角色……反正以后也见不着,在意这做什么。
与木一川的家世相比,他对木一川的师门更加好奇。
武功这样高的年轻人,师门在江湖上总不至于没有一点名气,落雪崖下他虽然只是和木一川匆匆过了几招,却也看得出木一川剑招的精妙,因而他一边看着木一川喝药,一边拐弯抹角地询问:“木兄,你——”
木一川呛得咳嗽一声,匆匆道:“前辈,您不必这么客气,叫我……叫我小木就好了。”
江肃:“……”
江肃心中着实别扭得很,他只能略过称呼,问:“江某冒昧,想问你几个问题。”
木一川恭敬端正坐好:“您请说。”
江肃尴尬:“……你……师从何人?”
江肃看得出来木一川是个爱剑之人,这问题如此严肃,还是与剑有关的,他觉得自己若是与木一川谈起剑,木一川应当就会忘记他父亲这件尴尬之事。
木一川果真被他提起了兴趣,认真回答:“我没有拜师。”
江肃:“那你的剑法……”
木一川:“是我父亲教我的。”
江肃:“……”
木一川说完这句话,看向江肃的眼神登时更加尊敬,一副真真切切将江肃当作长辈的模样,而江肃听了木一川所言,不由便想,木一川的剑法已经如此高超了,那木一川的父亲得是怎么样的武林高手?
可江肃从未在江湖上听说过这号人物,他心中着实好奇,纠结片刻,终是耐不住询问:“令尊是……”
木一川一怔,面色犹豫,半晌方道:“您想结识我父亲?”
江肃觉得木一川这句话暧昧,再结合方才木一川刚才所透露的他父亲的信息……江肃觉得他意有所指,恨不得立即辩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木一川又说:“那您是想知道我父亲的身份家世?”
江肃匆匆打断他:“不是!”
木一川木讷不解,反问:“难道您想事先弄清晚辈家中的情况?”
江肃:“……”
江肃咬牙。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满脑子塞的都是什么东西!
木一川正认真正经地往下说:“我父亲丧妻已有二十余年,如今他并未再娶——”
江肃忍无可忍,直接打断了木一川的话。
“我不想知道你父亲如何。”江肃道,“他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甚至已没有了继续问下去的心思,见木一川还端着药碗,气冲冲挑眉怒目,愠道:“闭嘴!喝药!”
木一川:“……”
木一川果真恭敬万分端起药碗,好似一点也不敢忤逆江肃的意思,猛地灌了一大口药汤,却被那诡异味道呛得咳嗽了几声,几乎想要干呕,却又强忍回去,硬生生又灌了一大口药汤。
江肃看他这副模样,略有无言,回首见屋中桌上有门中婢女摆好的果盘,里头有些蜜饯瓜果,他便将那果盘取过来,将蜜饯递给木一川,道:“压一压。”
木一川略有错愕,看着那蜜饯迟疑许久,方才小心翼翼捻起一颗,放入口中。
他口中满是方才那古怪的药味,而今一颗蜜饯入口,酸甜浓郁,饱满软腻,倒真将那药味压下去了一些,而他第一次吃这种东西,怔了好一会儿,方才问:“这是什么?”
江肃一顿,低头去看那蜜饯,他向来五谷不分,自然认不出这是什么果子,便只能含混回答,道:“蜜饯罢了。”
木一川迟疑片刻,又小心翼翼伸出手,从果盘中捡出一颗,见江肃看他,还要故作随意般解释,道:“我父亲……不喜欢这些零嘴。”
言下之意,他好像从未尝过这东西。
江肃看着他的动作,心中略有些不解。
蜜饯而已,随处可见的东西,哪怕是穷苦人家,也不至于从未尝过吧?
他到这时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方才木一川提起他父亲时,说的是他父亲丧妻已二十余年,而应当没有人会用这样的句式来说自己的母亲的。
他父亲的原配并非他的生母,而今也并未再娶,那也就是说……
木一川该不会是哪位名门大侠的私生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