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雪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有一棵开满了白色小花的大树。微风掠过,白色的花朵像下雨一般簌簌落下,如一阵轻盈飘逸的纱般,美不胜收。
那是……百罗花树,这种树生存条件极为苛刻,必定要灵气浓郁的地方,加以精心呵护才能成活。天墟峰也有这么一棵,还是有一次林见雪外出归来,送给顾行渊的一粒种子,本只是随手丢给他玩玩的,不曾想顾行渊竟异常地认真,每日雷打不动地都要去看一次,后来还真让他种成活了。
那时他还问过顾行渊:“看样子,你好像很喜欢百罗花树?”
少年顾行渊抬眸看他一眼,浅金色的瞳孔里映出一道清冷的身影。他定定看着林见雪,忽然垂下眸子,咬字清晰道:“喜欢。”
林见雪从回忆中回神,一旁的顾行渊轻轻拉过他的手,带着他朝那方走去,没一会儿便到了。两人站在树下,林见雪盯着一地雪白的落花,冷淡的眸子里泛起一丝茫然。
这个地方……为什么会有百罗花树?
不待他往深处想,身侧的人突然从后面抱了上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微凉的吐息拂过颈侧,耳边响起沉沉的声音:“师尊的味道好香啊。”
“……”林见雪怔了一下,看着眼前一片繁花道,“是这片花香吧?”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顾行渊下颌靠在了他肩头,低声道:“不,是你的味道。”
说罢圈住他的手臂下移,探入了外袍里面,拿出一支碧色的小玉瓶。
“这是什么?”顾行渊盯着玉瓶,眼神有些说不出的奇异。
“这个……”林见雪看了看,好像隐约记得是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可是是什么东西,用来做什么的,哪里得来的?这些一时片刻竟都不记得了。仿佛有一层朦朦胧胧的纱罩在了脑子里,始终看不清楚。
“这个好像挺不错。”顾行渊已经将瓶子打开,里面是一粒血色的丹药,隐隐泛着红光,还有一股淡淡的腥甜气息在空中弥漫开来。
身后人的呼吸一下就急促起来,他喃喃道:“这么好的东西,师尊竟然不给我吃。”
说着就将丹药送进嘴里。
林见雪眉头一皱,根本来不及阻止:“等等!这个丹药好像……你!”
顾行渊已经咽了下去,他闭了闭眼,浑身突然克制不住地微微颤栗,周身气息骤变,瞬间增强的灵压迎面而来。
他猛地睁开眼,浅金色的眸子不知为何隐隐泛着血色。他微微偏头看向林见雪,眼神带着炽热的迷恋,嘴唇微启,喃喃道:“这是你的味道……原来你的味道是这样的吗?”
林见雪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觉得徒弟这个样子似乎有些不对劲,莫名有些心慌,他忙抓住顾行渊的手臂问道:“你说什么?现在可是觉得有些不适?快吐出来!”
手臂被对方猛地反扣住,仿佛是怕他挣脱般,对方用力超乎寻常地大。面前人死死盯着他,目光带着一股令人不舒服的感觉,湿冷而阴寒。
林见雪一怔,某种迟来的意识开始丝丝缕缕地回复到脑海。他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灵台仿佛被重锤猛地敲醒。
——这个人不是顾行渊!
然而已是迟了,对方的灵压已经密密实实地压了过来,比他们那日第一次交战时,强了不止一个阶层。林见雪浑身像被什么束缚住般,分毫动弹不得。
——嗤!
胸口一凉,一道温热赤红的液体从空中飞溅而过。
林见雪强行破开束缚,在对方手刺进心脏的前一刻侧开身,堪堪避开了要紧部位。可周身的灵力却因此紊乱,在体内横冲直撞,破坏力甚至比面前这个人带给他的还大。
林见雪疾速后退十尺,嘴角渗出一抹血色。他勉强从识海召出一柄剑,突然面色一白,撑着剑单膝跪倒在地,咳出几口鲜血。
胸口处仿佛针刺一般,尚未愈合的旧伤撕裂开,深刻的疼痛瞬间席卷了神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林见雪眼前一片模糊,因为极度地缺氧,耳边嗡嗡一片,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面前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一双赤/裸细嫩的脚出现在眼前,林见雪略微抬头,看见一片黑色的衣摆,再往上,是那个黑衣少年清秀的脸。
林见雪盯着他,冷冷道:“你下了幻术。”
缚麒笑了下,蹲下来凝视着他:“当然,我又不傻。正面打不过你,我还不能想其他办法吗?特别是你那个徒弟,护你护得跟什么似的,半点机会都不给我留。”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般,看着林见雪,意味深长道:“你在担心你那个徒弟吗?放心,他那个幻境可是……美妙得很,连我都吓了一跳。我吃完你就去吃他,不着急。”
林见雪用力挥出一剑,胸口却蓦地一痛,手上一滞,剑被猛地打落,在地上碰撞出一声清响。
“别白费力气了。”缚麒眸色已变得赤红,苍白细嫩的手指瞬息间变长,狰狞而锋利。湿冷的目光爬过林见雪莹白脆弱的脖颈,散发出某种奇异的光彩。
“再见了。”他轻声道。
——嗤!!
大片的血液在眼前花一般迸溅开,视野里一片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