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的温七压低声音,笑得欢快。
夏束虽是长在夏国宫廷,可从小吃苦,无论是敌是友,给他什么他都会要,用不用是他的事,总归先拿了再说。
等把东西拿到手了,是友的说句谢谢,是敌的,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外头的君晨闭了闭眼,呼出的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化作白雾。他不是没上过战场吃过苦,可吃苦和被人拂了面子是两回事,且那个小护卫又不是温七,温七怎么惹他他都开心,可这个夏国来的小护卫算什么?
他微微掀开眼帘,鸦羽般的睫毛下,幽光流转,是怒火,也是不甘。
被人戏耍的怒火,和只是听到温七隔着窗户的笑声,就能冷静下来,没立马冲进去把里面那个死小孩拖出来揍的不甘。
他语气极差:“本王好心给你送来新衣服,你就是这么谢谢我的?”
温七直接忽略“本王”这个自称,替夏束说了一句:“九公子此言差矣,明明是你赔给小束的衣服,怎么又成送的了?”
君晨改口也改得快:“我自认诚恳,他凭什么是这个态度?”
“就凭要怎么道歉是你的事,原不原谅,是他的事。”温七白天不能随便说话,满肚子毒液憋得有些狠,此刻能多说几句话简直开心到飞起:“难道你道了歉,小束就得跪着原谅你不成。”
君晨差点被气笑。
温七的话乍一听合理,可那也得是地位相等同辈之间才合理的说法。
若是一个王爷对着一个护卫道歉,还是别人的护卫,就算错的是王爷,那个护卫也只能跪着原谅,不,原谅都不可能,只会跪下说“不敢”。
偏偏君晨还不能点明。
温七想要回避他身份的意图很明显,他一点都不想知道这层已经千疮百孔的窗户纸被撕下来之后会发生什么。
他只能冷笑一声:“这么说来,你家这位小护卫,甚至还没原谅我?”
温七:“可不,也是让九公子见笑了,九公子若真是气不过,下回也就别来了,图什么呢?”
君晨又是一笑:合着是在这等着他呢。
就是想把他气走,让他以后别再来?
他偏不。
温七没冷风吹,干脆摸出了浮罗公主送来的书,随手翻着打发时间。
怎么说也是众人捧着皇帝哄着的王爷,她就不信对方这么能忍。
结果君晨还真就给忍下来了:“行吧,既然还没原谅,那我就多来几次。”
温七翻书页的手顿了顿。
“直到他原谅我为止。”说到最后,君晨居然也不那么气了,反正他是不可能不来的,这下正好,连理由都不用再找了。
温七就不懂了,这位旭王爷哪来的执着非要到她这里。
说起来这件事从最开始就很奇怪,国师弟子有七个,不见人的有三个,可永昼司设在大内,从小在宫里横行霸道的君晨想不知道莫砚的存在都不行。
那还有六师兄呢,旭王爷抓着她不放做什么?
又是在皇帝面前打听她,找到她了又天天寻着借口夜探。
发现不对就喜欢追根究底的温七陷入了沉思。
过去十几年的经验告诉温七,如果能从一开始就抓住自己用直觉发现的违和感,并找出原因,能预防很多破事的发生。
只是温七这回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打开窗户,君晨也已经走了。
不像上回那样恋恋不舍,甚至连声招呼都没打,应该是真的气到了。
就在温七为此疑惑到挠心挠肺的时候,一只鸽子如同一个小炮弹,从温七打开的窗户缝里冲了进来。
眼看着就要撞到温七脸上,被夏束一只手抓住了。
“轻点,别掐死了。”温七说了一句,从鸽子腿上拆下一个蜡球。
这回来的鸽子是隐山的,信也是从隐山那边送过来的,不过不是六师兄的信,而是师父的信。
就像温七猜的那样,师父一下子就看出了温七今天写好送去的功课是姬欣月代笔的,因此特地来了信,让温七重写一份交上来。
估计师姐那也收到了同样的信。
她讨厌做功课。
温七叹了一口气。
“遇上什么麻烦了吗?”君晨的声音再一次来得突兀。
温七这回是真被吓到了,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你不是走了吗?”
君晨理所当然道:“想起来还有事没说,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