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百姓被戒|严不得出门,见了乌云散天光开,又听见洪亮地起驾声,两相联系,都在院中诚惶诚恐地跪拜起来,从戒严结束起,来到水观塔外跪拜求佛的百姓络绎不绝,自此香火鼎盛。
而此时,文谨礼却空等了半日,梅子期并没有上门负荆请罪。
文崇德似是满心义愤,此时脸上竟带出了几分哀戚的神色,劝他爹道:“爹,别等了,我早说过,梅子期这狗贼是彻底投了启元帝了。”
“放肆!”文谨礼忽然一睁眼,怒吼道,“文武百官,莫非王臣!谁教你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的?!简直无法无天!”
文崇德被吼得一愣,立刻换上了委屈的神色,“是儿子一时失言,可是爹,先帝末年要不是有您顶着,这满朝的……哪有现在的好日子过?现在眼瞧着您老了,就都生了别的心思,都忘了您是怎么勤勤恳恳、冒着生死为朝堂操持的,儿子是为了爹不值当!”
文谨礼重重地叹了口气。
见他叹了气,几个谋士摸准了脉,于是也异口同声地义愤填膺起来,仿佛不是文谨礼用错人导致江南科举出了贿案,而是文谨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不公,舌灿莲花,直说的文谨礼自己都觉得心酸起来。
文崇德趁机进言:“爹,梅子期是不能留了,得想办法把他除掉。”
他一使眼色,便有谋士站出来附和道:“公子所言极是,此番事了,梅子期显然已经叛出了文相门庭。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喂狗的反被狗咬,那可就闹了大笑话了”
“你们啊”,文谨礼又叹了口气,“老夫也不是毫无过错,摊子铺大了,难免有一两个作乱的,可老夫也只有一双眼睛一双手,已是日夜为朝政辛劳,他们自己不争气,老夫又有什么办法?”
众人又是一阵安慰恭维。
“只是,安西卫统领,老夫没保住,冯伟象,老夫又没保住,眼下梅子期算是为咱们挽回了些冯伟象丢的脸面,在这个档子口对梅子期下手,百官怎么看我?天下人怎么看我?以后还有谁,能放心来投靠老夫?”
这确实是个问题,谋士们一时失语,竟是找不出个答案。
文崇德眼睛一转,建言道:“这好办,爹您是严师,梅子期此事上不如谢九渊亮眼,您不如先求圣上多给梅子期锻炼机会,把梅子期调到地方,到了地方上,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闻言,文谨礼久久不语,然后微一点头。
这便是同意了。
文崇德得意地看了谋士们一眼,自得之情溢于言表。
文谨礼瞄见儿子的神情,内心又是叹了口气。
刚从江南回来连个休沐都没有,当晚,谢九渊换了金吾卫的衣服,照样在东暖阁守夜。
启元帝靠在榻上看书,忽然问他:“吏部和兵部,爱卿更想去哪一个?”
谢九渊膝盖点地,毫不迟疑地答:“陛下让我去哪,我就去哪。”
“那朕可就不放你出远门了?”
“那臣就在吏部为陛下分忧。”
君臣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正是难舍难分之际,三宝公公喊了声陛下,抱着个暖盒进来,操心道:“今儿出门下了雨,奴婢特意让人炖了盅参茶,陛下趁热喝了,夜里好睡。”
顾缜无奈地接过参茶,一饮而尽,踢踏着软鞋要去沐浴更衣。
谢九渊摸了摸鼻尖,低头暗笑。
巍峨的京城在夜色中渐渐沉寂,宫里宫外,有的人睡得着,有的人睡不着,第二日的早朝,注定不太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