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而且我已经跟何大夫说好了。”冷晋抬手抹去儿子脸上的一块污渍,“听话,别惹事,我明天晚上去他家接你。”
程毅偏头躲开老爸的手,嘟囔道:“你不怕他伺机报复?”
“我怎么教你的?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胡撸了一把儿子的头毛,冷晋冲他笑笑,“自己捅的篓子自己解决,别指望老爸给你擦屁股。”
“我什么时候让你擦过屁股?”
“三岁之前。”
“……”程毅拉下脸,错错眼珠,“老爸。”
“嗯?”
“你跟何羽白什么关系?”
冷晋愣了楞,说:“上下级。”
“真的?你这么轻易就把我托付给他,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我没——”冷晋恍然大悟,“小毅,你想多了,你老爸我目前没有处对象的打算。”
“哦,那就好。”程毅嘟起嘴,“还以为你要找他给我当小爸呢。”
冷晋被呛得连咳了好几声。
冷晋前脚刚走,后脚急诊打电话到一区叫人过去会诊,安兴通知何羽白去急诊。摇醒仰脸枕在椅背上昏昏欲睡的程毅,何羽白把他一起拖去了急诊。
患者左手呈鸡爪状蜷缩,无癫痫史,脑电图未见异常,就是怎么都掰不直那五根手指头。急诊怀疑颈椎神经压迫,可拍回来的X光片显示仅仅是生理曲度消失,尚不至于压迫到神经。
程毅的时差还没完全倒过来,正困着,一看到这个立马精神起来。征求过患者的同意,他用PAD拍下照片,然后在上面写写画画。
“这是什么病?”他问何羽白。
“你觉得呢?”何羽白反问。
程毅讪讪地说:“我又不是学医的。”
“通常来说,这种情况大多是神经受到压迫或者病变所致。”何羽白顺着患者的手臂一点点向上捋,“也有可能是静脉血栓、肿瘤、风湿等情况。”
“……这么多选项,不是跟没说一样。”
“我的工作就是,在这些选项里找到唯一正确的那个。”
何羽白说着,再次轻轻按压了一下患者上臂内侧靠近腋下的位置。他摸到一个细小的纤维瘤,质软可活动,压在正中神经的位置。如果不仔细辨别,很容易跟脂肪颗粒搞混。
摘下手套,何羽白对患者说:“控制你手部的神经上压了个纤维瘤,周一到门诊挂个号,在门诊手术室就能切。”
患者举起抽到一起的手指头,不可置信地问:“然后就好了?”
“对,然后就好了。”何羽白温和地笑笑,“有些症状看起来很唬人,但其实并不是大毛病。当然,切下来之后还要做活检以确认没产生病变。”
他平和的态度让患者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开着开着车,突然手抽了,差点出车祸。”
轻拍患者的手臂以示安慰,何羽白跟急诊同僚打了声招呼,带程毅返回病区。
“你光摸摸,就知道他是什么毛病?”程毅边走边问。老实说他有点吃惊,前后不过十分钟,小羽毛便选出了那个唯一的答案。
现在的实习生都这么厉害了嘛?
何羽白笑叹了一口气:“由于晕血我无法进手术室,但又想做医生,只能在诊断上下功夫。”
“可你才多大?”
“二十四啊。”何羽白眨眨眼,“四年前拿到的医学博士学位。”
“你是个天才。”程毅略服气,他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能当黑客的智商都高,“呃……关于你电脑上的那个……”
停下脚步,何羽白回头看着他,认真地说:“那个不重要,程毅,我想说的是,你很聪明,但一定要用在正道上。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有太多的人需要帮助,而你,有能力成为帮助别人的人。”
渐沉的日光给一切都镀上了橙红色的光晕,也让何羽白的话听起来是有温度的。
“从来没人跟我说过这种话。”尽管身高相差无几,但程毅脸上还是充满了孩子气,“小羽毛,我开始喜欢你了,咱俩休战吧。”
“好。”何羽白头点到半截,突然意识程毅刚给他起了个外号。
小羽毛?嗯,总归听着比阮思平的外号强,“小阮子”跟叫太监似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