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周蔓瘫倒在床上。瓷白透亮的肌肤红成了番茄，她扯过被子，羞赧地盖住了自己的脸。

她在被子里滚来滚去，整个人扭成麻花。折腾了半天，她掀开被子，愣愣地看着天花板，逐渐接受了现实。

她本来就是见色起意，她的喜欢本来就有够肤浅。这些，沈嘉珩也都知道。如果他因此讨厌她了，她会默默整理心情，甩掉杂念，离他远一点。

陷得不深，相应的，断舍离也会更痛快。说起来，这算是她的优势了。

周蔓自嘲似的笑笑，她从床上起来，慢慢把被自己弄乱的床铺整理好。

之后，她又用吹风机吹了几分钟头发，将头发完全弄干，这才重新躺回去，关灯睡觉。

二十分钟后，周蔓在黑暗中睁开了眼。根据做梦必醒的定律，她得听钢琴曲才有可能睡着。

周蔓开灯，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找到她的手机。

她想起来，自己去客厅看书的时候，好像把手机落在沙发上了。

这会儿出去搞不好会遇见沈嘉珩，尴尬直接加倍。可不出去的话，她很可能会失眠到天亮。

权衡之下，她还是推开门，走了出去。外面的灯还亮着，周蔓一路小跑，飞快拿回手机。

回去的路上，浴室的门忽然打开。沈嘉珩从里边出来，他穿着简单的白T和休闲裤，T恤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

周蔓没骨气地停下脚步，多看了两眼。不期然的，她又对上了那双轻易摄她魂魄的桃花眼。

“那个我……”周蔓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本能地解释，“手机忘沙发上了，我出来拿。”

男人头发半湿，有水珠顺着发尾坠下，落在他肩膀，隐没在衣领之下。

似是感受到冰凉，他抬起手，用毛巾随意地擦了擦头发，举手投足间，意外透出一股少年感。

夏天，海边，灯光明亮的露天舞台，背着吉他尽情呐喊的那个少年，猝不及防的，就这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周蔓心头一动，突然很想冲上去，揉一揉他的那张脸。

寂静之中，沈嘉珩倏地开口，将她逐渐跑偏的思绪拉了回来。

“周小姐。”他说，“睡不着的话，要不要聊聊？”

周蔓怔住，“聊什么？”

沈嘉珩一瞬不瞬地瞧着她，试图帮她回忆：“聊你今晚想对我说的话。”

“以及，”他说到一半顿住，随手将毛巾扔在置物架上，朝她这边走过来，不徐不疾地继续，“你的答案。”

周蔓下意识往后退，最后退无可退，后背几乎要贴到墙壁。

电光火石之间，一只好看的手伸过来，垫在她背后。她心安理得地往后靠，很快找到了支点。

以前演偶像剧的时候，周蔓没觉得壁咚这个姿势有多暧昧。

直到现实中上演，她抬着头看沈嘉珩，目光从眉眼慢慢落到喉结，心脏竟然不自觉地漏了一拍。

“我的答案……”周蔓不禁恍神，“你很想知道我的答案么？”

“当然想。”他语气笃定，看着她的目光也没有任何偏移，“你的答案对我来说很重要。”

周蔓垂眸，她倒吸一口凉气，边酝酿边说：“一直以来，我只喜欢你的脸，这种感觉非关风月，特别纯粹。”

“但是，自从与你相识，再到几天前，你向我告白，情况慢慢发生变化。”

“我开始做梦，不断梦到关于你的事，关于我们的事。”

“在梦里，我们……我们……”

周蔓有些难以启齿，最后只好委婉地说：“总之，我开始变得奇怪，半夜里还会因为那些梦而惊醒。”

“思前想后，我觉得应该把这事儿告诉你。”她说着抬眸，定定地看着他，“这样一来，我内心会轻松，那些负罪感也会渐渐消失。”

“慢慢的，或许我就可以摆脱那些梦了。”

男人看着她，颀长的身影映出一片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他眉眼低垂，目光紧紧落在她脸上，唇边挑起一抹淡淡的笑，“蔓蔓，你错了。真正能够摆脱梦境的办法，是让它变成再寻常不过的事。”

“你得面对它，克服它，才能真正地摆脱它。”

“正常人不会因为半夜梦到午饭吃咖喱，晚饭吃牛肉火锅而惊醒。”

周蔓怔了怔，有些难为情道：“你说得这个方法有一定道理，可是，并不是每件事都可以变成……”

“……像吃饭一样的普通日常吧？”

照他的意思，难不成他们一天亲三次，那个……三次吗？

周蔓低下头，紧张地绞手指。

过了一会儿，她闷闷地说：“沈老师，要不，你还是别喜欢我了……”

“你给我一个明确的信号，快刀斩乱麻，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她就不用因为他的靠近而方寸大乱，也不用再沉溺于这些令她难以招架的情绪里。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冷不丁的，头顶响起一道清冽的男声。

那语气很淡，隐隐约约又带了几分不容置喙的意味。

“蔓蔓，抬头。”他说。

周蔓慢慢吞吞抬起头。

忽然，一道阴影覆上来。

男人伸出手，揽过她的腰，将她拉进他的怀里。

再然后，他抬起她的下巴。

毫不犹豫的，低下了头。

温柔、霸道，又沁着一丝甜蜜。

这是，他们的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