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斟酌几秒,旋即低声道:“你考虑一下。”
恬安:“?”
什么叫让她考虑一下?
他没搭话,背着包匆匆走进单元楼里。即使努力强装镇定,但脚下略微凌乱的的步子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恬安轻啧了声,她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没事这么多嘴做什么,搞得最后收不了场。
恬安又回忆了一下刚才江衍的表情,悠悠叹了口气。
她长这么大,对喜欢这词儿一直没什么概念,所以在江衍说出喜欢时,倒没觉得多尴尬或者害羞,更多的是茫然和莫名涌现的一丝小雀跃。
倒是江衍,这脸皮儿薄得小丫头似的。
恬安拧开瓶盖儿,一口气喝了小半瓶,舔了舔被水渍润色的唇瓣,又将瓶盖旋了回去。
她蹙着眉,难得有了些心理负担。
这事儿她真没什么经验。
恬安三下两下解决晚饭,坐在椅子上冷的抖腿,在小区里晃悠两圈打发时间。
等了近两个小时,恬零才拎着包姗姗来迟。
她依旧一身干练的着装,黑色包臀鱼尾半身裙勾勒出腿部流畅纤细的曲线,上半身着白色衬衫,衣摆整齐的掖进裤腰里,肩上松松垮垮搭着一件西装外套。
清丽又风情万种。
恬零暼见一旁提着书包,冷得快要学蛙跳的恬安,顿了下,抹着唇釉的嫣红唇瓣微微翕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又沉默下来。
她从包里摸出一串钥匙,刷开一楼的密码门。
恬安一声不吭,小尾巴似的跟在后面。
一路跟到家门口,她才慢腾腾的在玄关处换下鞋子。
恬零放下手提包,习惯性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手指稳稳扣着圆弧的杯壁,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恬安总算找回了点温度,回房间抱出自己的珊瑚绒睡衣,准备去浴室泡一个热水澡。
“安安。”恬零蓦然出声叫住她。
长期以来的冷战好似被打开一个缺口。
恬安迟疑片刻,脚尖旋了半圈,定定的看向她。
“这是钟叔叔给你准备的礼物,”恬零放下手里的杯子,指关节处挽着一只白色的纸袋子:“下次钟叔叔来家里做客的时候,我希望你能穿上这件一裙子见他。”
恬安攥紧手里的衣物,心中了然。
难怪。
“钟叔叔”——是那晚在月坛公园与恬零约会的男人,钟深。
这段时间跟恬零交往甚密,恬安冷眼旁观,想不知道都难。
她把怀里的睡衣堆在一旁的沙发上,提过纸袋,将里边包装精致的小礼盒抽出来半截来,通过透明的部分,潦草的扫了两眼。
初步判断,应该是一件淡粉色的小礼裙。
恬安淡着表情把东西放回原处,语调平平,听不出什么端倪:“我不喜欢粉色。”
“这是按照你的尺码买的,你就穿一次。”
“我说了我不喜欢粉色。”恬安仍然抵触。
话罢,便不欲多说,转身要走。
恬零蹙眉,厉声喝她,话中皆是不满:“恬安!你闹够了没了?!”
她站在客厅里,身居上位的气势不减。
许是这段时间放任恬安肆意任性,但恬零到底不是什么好说话的。
这几天来,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恬安在原地僵了一瞬,慢慢拉直了唇线。
她垂眼盯着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在楼下等久了,她扎成一束的马尾被风有些凌乱,颊边的碎发弯出弧度,抹端隐入领口。
场面一时冷下来,两人对峙良久。
在这件事儿上,恬零好似格外坚持。
而恬安自然也清楚,恬母不可能一个人过后半辈子。
她白着一张脸,还是先松了口:“我知道了,”她勾起睡衣,脚下趿着拖鞋蹭在大理石地上,拉着沉闷的音调:“你给我一点时间适应。”
直至一脚踏入浴室,恬安背后抵着硬邦邦的浴室门,干净的双眸看向窗外清冷的月,她撇了撇嘴,溢出一声委委屈屈的呜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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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着廉价的骨气在楼下吹了两个小时冷风的代价是,第二天起床,恬安不出意外的感冒了。
她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双眼被光刺得艰难的眯成一条缝,脸上没什么气色,连唇色比平时也要浅上不少。
恬安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无精打采的趿着拖鞋,从药箱里找出感冒药,挤出两粒药片,和着清水咽下去。
还生着病,她也不敢怠慢。
在早餐店里买了一笼玉米饺子,还淋了点辣酱。
恬安一手提着塑料袋,一手捏着竹签,扎了一个饺子上来,趁热咬了口。白色的饺皮儿鲜薄软糯,包裹着里面的肉馅和几颗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