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兵兵甜甜的直白表达:“奶奶好!”
“啧,瞧把我孙子馋的,等吃饭让你多吃两块!”
梁小双咽咽口水,故意问:“弟妹,你咋样儿,是不是吃不了荤菜,要不晌午先给你做点面条?”
刘金玉娘家也穷,这一年也就嫁到田家这半年吃过荤腥,她当然不会在这时候吐酸水,对梁小双挖的坑视而不见,笑眯眯地说:“到吃饭看看吧,咱妈说我身子弱,得多吃点补补。”
大嫂不就是仗着生了个孙子么,跟谁不会生似的。
等李凤英发号施令杀一只老母鸡的时候,全家热闹氛围达到了顶峰。
不过杀的那只母鸡养了好几年,所以会是只难煮的老母鸡。
田宁不喜欢看杀鸡,早早躲开了,但还能听到他们讨论,譬如破开这只鸡发现里面还有一串小小的鸡蛋黄,李凤英可惜这鸡杀的早了,要不然还能下几个蛋。
“妈,晌午我做饭吧?”
“嫂子,我觉得还是咱妈炒肉好吃,你没炒过几次,还是让咱妈炒吧。”
“弟妹这么说,看着可有经验呐,以后就让你做饭吧。”
“嫂子,我这不是不得劲么。”
田宁默默听着妯娌俩的宅斗,向后一倒躺在床上,脑袋枕着手臂眼睛看着房梁发呆,到底该怎么办,她还没有具体的计划。
田家九口人住在一起,俩儿子结婚都没有分家,家里的钱基本都握在李凤英和田旺发手里,要出去走,不但需要介绍信和各种票证,还需要钱,正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等等——
田宁猛地坐起来,一拍脑门兴奋起来,她忘了一件事!
田老太太是真心疼爱田宁这个小孙女,去世之前,除了把一辈子的家底私房交给俩儿子,还额外给田宁留了东西,是钱!
就在被子里藏着!
时下被子分被面和被里,缝被子时的针脚宽裕,顺着那条缝能塞进去一些小东西,还不容易被人发觉。
田宁站到窗边往外看看,借着窗户缝确定他们人都在盯着老母鸡,她趴到床上四处摸铺着的褥子,边边角角都找过,找出来六张纸币,五毛一块两块的都有,一共是十块钱,
“这钱,你留着,别让人知道。”
这是老太太临走时的原话,小田宁一直没动过这笔钱,被迫辍学的时候,这点钱可以够她一个学期的学费,但大约知道不可能读下去,她也没说过自己供自己读书的话,钱被塞起来,她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田宁看了一会儿又将钱放回原处,这钱是一道小小的保障,如果不想坐以待毙,她得想想能不能用这笔钱做点买卖。
可是,如果真的挣了钱,被田家人看在眼里,她能护得住多少?
田宁不喜欢给别人打白工。
砰砰——
“嫲嫲!吃肉啦!”
田兵兵殷勤的拍门,小家伙非常积极,脑袋瓜里想的是有好东西要分享,田宁连忙站起来去给他开门。
午饭是李凤英亲自操刀,猪肉白菜炖粉条,众人眼巴巴的等着菜上桌,等一碗菜端上来才发现是只有白菜和红薯粉条,猪肉需要寻找。
田卫星失望的问:“妈,肉呢?”
“吃着就有了,不能扒菜!”
众人敢怒不敢言,虽然早有预感不会放很多肉,但也不能一点肉腥都看不见吧?至于那只老母鸡,更别提,收拾干净就挂起来了。
田宁没跟他们抢,吃完就去喝南瓜汤了。
下午,李凤英开始做年菜,两斤基本没动过的猪肉煮了切块再回锅,用煮肉的汤水烩一遍,成品是一盆连汤带水的肉汤,年节里,一天挖一点炒菜吃,足以吃到正月十五,那只老母鸡也是如法炮制。
虽然菜做的水分大,但满院子,包括邻居几家远远都能闻到香气,就着这香气也能吃不少饭。
田宁睡觉时仿佛还能嗅到这香气,梦里,她又回到了来的地方,做了一桌好菜。
清早,听见公鸡打鸣,再次没意外的饿醒。
离过年还有两天,田家开始里里外外的打扫,田宁将自己的房间收拾整洁,心情舒畅不少,幸好,她的环境还没有苦到极致嘛。
刚坐下歇着,李凤英推门进来:“宁儿,你去供销社买两盒洋火去,再要一卷红线。”
田宁答应一声,直勾勾的看向她。
“妈?”不给钱拿什么买东西?刷脸吗?
李凤英皱着眉头掏出来两毛钱递给她:“快点去吧。”
“好!”
田宁也想出门逛逛,这几天都呆在家里休养快给闷坏了,外面的空气都比家里清新,顺着记忆里的路线往外走,供销社在二里之外,路上偶尔有来往的村人,认识的田宁都打声招呼喊人。
路过一道胡同时,田宁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没设防的看到个眼熟的人。
田卫星正小心翼翼将怀里的东西递给他对面的高大男人,专心致志的都没往外看,收货的男人谨慎的四处看看,他包裹的严实,带着雷锋帽只露出一双眼睛,正好与田宁的视线对上。
田宁呼吸一滞,那是一双有些熟悉的眼睛。
下一秒,自然而然的扭回头,若无其事的向前走。
那人瞧见她的反应,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