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瑭……不是非他不可吗?
周瑭的开蒙之日定在十日之后。
这十日他过得安然顺遂,云蒸院里多了四个老夫人送来的婢女,吃穿住行样样丰厚,周瑭手背上都养出了小肉坑。
闲置的院落收拾好,送先生的束脩备好,开家塾万事俱备。
周瑭很兴奋,只是——
“二表兄不能和我一起进学?为什么?”
薛成璧淡淡道:“方大儒美名在外,许多贵家子弟都慕名来武安侯府读书。我有病在身,二爷怕我惊扰先生和同窗,得罪了他官场上的贵人。”
周瑭失望道:“怎么这样啊。”
薛成璧瞥了眼蔫哒哒的小孩:“但是,老夫人让我每日早午接送你进学。”
周瑭杏眼瞬间点亮:“那有了外祖母的首肯,你以后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清平院,随意去各个院子玩了?”
“嗯。只要和你一起。”薛成璧道。
周瑭高兴到转圈圈。
“肯定是因为二表兄跳湖救人,善良勇敢感动了外祖母,她才以此嘉奖二表兄的!”
薛成璧心中嗤笑。
善良勇敢?怎么可能。
是老夫人传了康太医,亲自了解了他的病症,知道了他的狂症不是毫无理智的疯,也不是邪祟侵体,这才放了他出去。
是周瑭坚持求康太医给他看诊,才换取了他的自由。
薛成璧本该嘲讽小孩的天真,最后只是微笑道:“是啊,多亏了善良。”
你的善良。
开蒙之日飘起了小雪,房檐屋瓦遍布白玉尘。
“雪天路滑,嬷嬷就不要送我啦。”
周瑭蹦蹦跳跳跑到了薛成璧的伞下,向郑嬷嬷道别。
薛成璧一手接过他的书箱,一手替他撑伞,身后跟着两个云蒸院的小婢女。
到了学塾,人渐渐多起来,婢女小厮们看到了薛成璧,眼神都变得奇怪,开始在背后指指点点。
薛成璧把伞和书箱交给那两个婢女,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瑭耳边尽是窃窃私语声,他望着薛成璧远去的背影,心中微微酸涩。
主角绝对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对学塾毫无留恋。
同来进学的薛萌看到周瑭,矜持地凑了过来。
经过上次坠湖的事,她已经把周瑭当做了最交心的姐妹。表面矜持端方,实则悄悄对他道:“诶你瞧,那个小郎君好俊啊。”
周瑭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小少年十岁左右的年纪,青缎衣,白玉带,转盼多情,言语常笑。
不光是薛萌,许多小婢女都在红着脸偷看他。
“是不是很俊?”薛萌搡他一下。
“哦哦。”周瑭真诚道,“好看的,但比二表兄还差一点。”
薛萌瞪他一眼,再次觉得小表妹审美有问题。
“二兄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他可是正经受封的康乐侯世子,母亲是昭庆长公主,父亲刚升任了户部尚书,他本人满腹诗书,圣上钦点了他去做太子伴读呢!”
“那个小侯爷是长公主的儿子?”周瑭呆滞,“不会就叫景旭扬吧?”
“是啊。”薛萌赞叹,“不愧是名满京华的才子,连你都听说过了。”
周瑭双目放空。
景旭扬,未来的宰相和康乐侯,主角的政敌。
除此之外,景旭扬还有另一个身份——《奸臣》结局里,公主的断袖驸马。
“……”
周瑭的小乳牙磨了磨,似乎有了用武之地。
学堂里坐了十五六个孩子,小郎君和小娘子们中间悬挂着竹帘。
隔着竹帘,周瑭凶巴巴地盯着景旭扬,就快要冲过去往那个混蛋渣男脸上画乌龟了。
景旭扬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才找到竹帘后那道“热情似火”的视线。
他揉了揉鼻尖,很是迷茫。
散学后,景旭扬在学堂门口叫住了周瑭。
他一双狐狸眼笑吟吟的:“小妹妹,我以前可有见过你?”
周瑭气鼓鼓的不想理他,撒腿就跑,还要时不时回头,警惕地盯住他。
不看前路的后果,就是一头撞到别人身上。
那人身上带了硬硬的东西,磕在脑门上,“咚”地一声。
周瑭泪汪汪地捂住额头,抬起头,看到了前来接他的薛成璧。
薛成璧注意到他眼里的泪花,眉头深深锁紧。
“小妹妹,你没事吧?”景旭扬关心道。
薛成璧的视线移到了景旭扬身上。
景旭扬微微一凛,抬眸看他。
一瞬间,两两对望。
周瑭瞳孔地震。
原书里他俩本来就有姻缘,公主那么漂亮,男装更是玉树临风,景旭扬对她一见钟情,要强取豪夺可怎么办?
周瑭急忙插到他们两人之间,蹦高高挥舞小手,努力挡住薛成璧的脸。
“不许你看她!坏蛋大流.氓!”
流.氓?
薛成璧眸光一厉。
景旭扬颇为无辜,还未开口询问,忽觉颈间一凉。
一柄带鞘的刀横在他颈间。
薛成璧的嗓音冷若寒霜。
“你对周瑭,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