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步一顿,身畔的阿青给他重新紧了紧衣上的系带,指腹掠过锦衣的绒边儿,低声道:“尚宫局那里早就遣人去打听了。”
阿青眼眸不抬,声音低微:“只是怕没有什么证据可言。”
“徐泽心思缜密,想必在这件事上,不会有什么纰漏。”系带成结,晏迟抬手抚了一下,继续向前行去。
今日出行未曾备辇,身后跟着十几个侍奴,并燕飞女使同行,离最前端的晏迟和阿青稍有一些距离。
“但百岁回来时,说还有一个别的事。”
晏迟听他此言,蹙眉问道:“还有什么事?”
阿青扫了一眼四周,握着他手轻声道:“百岁说,他打听时,见尚宫局有一个女婢吃醉了酒,说徐公子这一胎,恐怕是生不下来。”
晏迟停了步伐。半晌未语,过了片刻,才道:“一会儿你亲自去问问,倘若真有什么要紧的事,把人带到我面前。”
阿青低声领了命,正当回到宜华榭时,从斜对面的太极宫里出来一个人,穿着坠玉镶翠的八宝礼服,年纪稍显,但气质极沉稳,是御前伺候的青莲女使。
她亲自截住道路,语气平和道:“陛下请郎主进去侍墨。”
侍墨?晴天朗日之下,这种御前侍墨向来是交由两位女使的,何时叫过后宫诸人。若是夜深寂寥时,或还有红袖添香夜读书的情致。
晏迟稍感不对,一边随之而去,一边道:“只是侍墨吗?”
青莲带到玉阶上,转首看了一眼他,随后斟酌道:“您自个儿进去就是了,这些个人,都让他们先回吧。”
晏迟更加觉得事有蹊跷,心中忐忑不安,觉得像是殷璇那边出了什么事。等跟着青莲进了归元殿,见到那扇山河万里长屏风时,才听到这位女使松了撑持着的这口气,低声道:“陛下自出生起,便有一顽疾随身,每一发作时喜怒难定,须得要……”
即便青莲不说完,晏迟也知道需要什么。他早就知道这事,却从不知悉其如何发作。
“陛下在里面?”
他转身近前去,听到青莲急忙补充道:“上回有了些起色,可如今看来,像是起了什么变化。晏郎主小……心。”
她话语未落,那边儿的人已经进入了屏风里面。
偌大内殿,唯余一片空旷。青莲叹了口气,在玉阶边来回踱了几步,吩咐归元殿内殿外的侍奴,准备好药膏和热水,并去知会宣冶女使带着安太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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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之内,窗纱覆帘,四周无光进入,而内殿本就昏暗,屏风之后又无人伺候,连一丝烛火也无。
晏迟循着记忆上前,不知道所谓病症变化是好还是坏……殷璇风华正茂,寿数久长,往后还有几十年,怎可被这种连名字都没有的病症折磨?
他越是着急,就越是心绪混乱,什么冷静理智、无欲无求,一切的清醒通透都给忘了。
那只修长纤瘦的手如玉一般,从榻边探入进去,触到对方滚丨烫的手背。晏迟心里一紧,牢牢地握住她,低声道:“陛下……”
随后,原本的天地全都翻覆,天旋地转中,他被一个热气蒸腾的怀抱拥紧,四处黑暗无光,只有耳畔的声音低沉沙哑。
“别动。”殷璇的嗓子一片喑哑,“让我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