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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百岁和静成在宜华榭等了一日,见夜色将落,也不见晏迟回来,忍不住差人去问。后来归元殿的点禅回话说,陛下翻了晏郎主的牌子,要宜华榭明早再来接人。
三人左右盘算合计,得了消息,这才心安。然后又准备明早的轿辇等一应事物,又忙了半宿。
而归元殿这边,安太医刚刚辞去,太医院熬了一盅汤药,温在厚器皿里,搁在小火炉上。
晏迟换了衣服,披着被子围在榻上,在那儿趴着看炉子。而殷璇在另一边的座椅上批了几本奏折。
她衣衫散乱,赤如火的束腰不知掉落到哪儿去了,披着一个玄底的披风,趁着脑子清醒看了一会儿政务。
笔尖舔墨,落纸窸窣。另一边的火炉翻出气泡,声音也悄悄的,屏里点了盏灯,暖光四溢。
“你今天,”殷璇忽地道,“都跟孤说什么了,你还记得吗?”
晏迟动作一僵,半晌说不出话来。他默默地朝床榻角落缩了一下,低声道:“臣……”
“从没见过像你胆子这么大的。”殷璇瞥了他一眼,“你是无所牵挂了吗?不知死活。”
晏迟埋头不吭声,从被子边角露出一点点视线偷看她,过了一会儿,才小心地道:“还是有所……牵、牵挂的……”
“嗯?”殷璇撂下奏折,拔步向前,看着晏迟围着被子缩成一个小团儿,在角落默默地看着她。
她坐到榻边,伸手把这一团儿连被子带人都给拽回来,反手扣进怀里,蹭了蹭他的发顶,问道:“上药了吗?”
晏迟低低地道:“嗯,我料理过了。”
“让孤看看。”她将锦被拉低一些,趁着烛火挑开薄衫,看了一眼上过药物的肌肤。
原本冷白的肤色在烛火的笼罩覆盖下显出暖意,透着一阵如玉的光泽,上面烙着零星的红痕和齿印。
殷璇手臂环过他腰身,稳稳地抱住了,随后道:“你今日跟我说的话,是真的吗?”
晏迟以为她还要追究,小声道:“臣那是……一时情急,理智皆无,才冒犯了您。”
“我是问,你说天下妻夫,相扶相携,才称伴侣。”
烛火莹莹,四周有含香吐雾狻猊金兽,从镂空的香炉间漫出白雾四溢。
榻边架着温着药壶的红泥火炉,暖炭绽出丝丝哔剥的燃烧之声,沸声如泣。
在这摇晃的暖光,半面微透进窗的月色之下,殷璇盯着他的眼眸,字字清晰地道:“你这些话,我都一一记住,相扶相携,才称伴侣。日后倘若你真要反悔,也退不得半步。”
“你是个身后无人的儿郎,”殷璇握住他的手,“这是你胜过他们的地方,也是你败给他们的地方。世家勋爵,尚可倚仗,而你,只有我。”
晏迟的身上有一缕很淡的梅香,从发丝脖颈间渗透过来。她低首诉说时,似有冰雪入怀。
“你叫我一声妻主,以后,我护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