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睡得太迟,叶谨白的生物钟难得没起任何作用,已经到了九点半,他还没醒。恍惚间听到尖利指甲挠门的声音,叶谨白悄然睁开眼睛,眼底还带着浓烈的睡意,可人已经轻巧地翻下床,走至门边的时候才恍然想起来自己在裴夙的结界里,而非自己家。
叶谨白松了口气,打开门,小黑猫两步窜了进门,裴夙则站在门外含笑看着他。
叶谨白:“……”
叶谨白顿时尴尬,他刚起床,还没洗漱,整个人都睡眼朦胧的
他还穿着裴夙的衣裳,衣襟敞开,露出的皮肤雪白,眼神表情都是茫然的,连呼扇的睫毛都透着迷蒙。
裴夙示意小黑猫出来,小黑猫冲叶谨白叫唤几声跑了出去,裴夙道:“该吃早饭了。”
叶谨白窘迫得不行——在别人家睡了懒觉,还被主人亲自喊起来吃早饭……
好在裴夙说完话就体贴地离开了,让叶谨白先洗漱。
洗漱过后和裴夙一起吃早餐,熬好的粥温度正好,桌上放着小菜。
“昨晚的树妖已经被带回来了,”等他吃完了,裴夙才道,“要去看看吗?”
叶谨白连忙点头。
树妖已经清醒了,身旁围绕着一圈圈极淡的烟雾,将它禁锢在方寸之地,地面上散落着枯萎的花瓣和叶子,树枝上还挂着冰渣子。
房间里弥漫着似有若无的香气。
一大一小两只黑猫蹲在树妖面前,不断伸爪子撩拨对方微颤的嫩叶,偶尔有花瓣飘落,立刻就会被毛爪子们蹂。躏成一团鲜红。
而树妖在这两个辣手摧花的流氓面前敢怒不敢言,只能瑟瑟发抖。
叶谨白进门就看到这幅景象,忍不住笑了。
小黑猫立刻从大猫背上跳下来,蹭到叶谨白脚边冲他叫唤,叶谨白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
裴夙挥手打散了烟雾,房内的香气渐渐消散。
禁锢树妖的烟雾虽然消散了,但树妖仍旧缩在地上不敢动弹——屋里两位大妖,随便哪一位都能打得他魂飞魄散。更何况裴先生也在……树妖瞄一眼逗猫的叶谨白,树枝都抖起来了——这个人类难道和裴先生是旧识吗?
“你不是沛市的妖怪?”裴夙问道。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各个大妖划地而居,各不干扰。他坐镇沛市,周遭几个市的所有妖怪以他为首,妖怪们的品种、
每种的数量他心里都有数,没见过原形为凤凰木的妖怪,应该是其余地界的妖怪。
树妖连连晃动树枝,“小的是晋城籍贯。”
晋城。裴夙挑眉——芳故的地界?
树妖低眉垂眼,细声道:“小的和闻年生有旧怨,不久前还被他打成重伤,至今没法回复人形,这两日伤势减轻,小的怒上心头便来寻仇了。谁知……谁知闻年生不在,只有这个人类住在小楼里,小的以为他和闻年生关系密切,就打算抓来审问。小的有眼无珠,不识泰山,竟然得罪了裴先生的人,裴先生饶命。”
一边撸猫一边听的叶谨白:“……啊?”什么叫裴先生的人?
裴夙却冷笑了下。
叶谨白有些吃惊——裴夙给他的感觉一直都是温柔优雅的,再绅士谦让不过,这一笑却是漫不经心中藏着十足的冷淡了。
树妖明显瑟缩了一下。
裴夙懒得揭穿它。抓来审问?一开始可能是,后来恐怕是看上叶谨白的特殊体质准备拿来进补了。
“你和闻年生有旧仇?什么仇?”叶谨白问。
树妖细声细气道:“我与闻年生曾经争夺过宝物,他打断了我的树枝。自那以后,我们就结了仇。小的,小的多有不忿,常来挑衅,直到上个月,闻年生将我打成重伤,小的才回到晋城养伤。”
伤一养好,立马作死。明知道自己打不过闻年生,还非要往闻年生面前凑,也是真爱(并不是)无疑了。
树妖虽然不是沛市地界的妖怪,但撞到裴夙手里也只有听任发落的命。裴夙将树妖交给叶谨白,
树妖心知叶谨白定然比裴夙心软,嚎啕大哭着说自己知错了,下次不敢了,愿意留在叶谨白身边当牛做马弥补过错。
叶谨白连忙表示不用。这树妖心术不正,虽然欺软怕硬,屈服在裴夙的威压之下,但他真的镇不住树妖,毕竟树妖的修为太高了,昨晚伤势未愈的情况下还逼得叶谨白全力以赴,等树妖养好伤,叶谨白指不定哪天就成了对方的口粮。
既然叶谨白不打算处理树妖,裴夙就打算把他扔到晋城,交由芳故处置。
树妖的事情差不多解决了,叶谨白提出了告辞,裴夙送他到门口。
叶谨白腼腆道:“您回去吧,几步路而已。”
裴夙笑着应了,站在门口,一个所有在街上的妖怪都能看到的位置,等叶谨白进了对面的店门,才转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