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夙和叶谨白坐在一辆车的后座上,前面司机是裴夙心腹的手下,眼观鼻鼻观口,一心一意开车,后面隔断升起来的动静也没让他回一次头。
裴夙蹙着眉,虽然钟灵的实体印章已经被他戴在身上了,但这次旧疾发作来势汹汹,他现在的身体不仅连妖力都无法调动,连体力都仿佛被抽干了。
他虽然神色如常,叶谨白却察觉到裴夙的情况不太好,靠过去,“您困了吧,要不要睡一会儿?”
裴夙却摇头,他倒是想靠在叶谨白身上睡一会儿,但是……
他瞥了眼窗外,在空气里捕捉到了若有若无的妖气。
他们这辆车被盯上了,就扒在车底,一路滴滴答答淋着湿漉漉的妖气,散发出让人很不愉快的气息。
路上人多,不宜动手。裴夙被这种粘糊糊的东西跟着,心情阴郁。
叶谨白慢慢道:“您歇会吧,他要是再敢跟着,我会叫他记住教训的。”他垂眸说话,言语淡淡,就算是说这种话,神色间都没有杀伐之气。
然而绝不让人觉得这句话一分的玩笑意味。
平日里那样温柔细腻的人,却会为自己动杀心。
裴夙合了下眼睛,满心都是他说话时的神态和眼里坚定,虽然竭力忍耐但睁开眼睛时,还是失控地吻上去。叶谨白猝不及防被他压在座椅上,从里到外舔舐了一番。
前面的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始收紧,他们的车原本开在两车之间,他减慢了速度就落在了后面。
陆镜十坐在车上看着他哥那辆黑色的保姆车落到后面还有些奇怪,司机问他要不要询问一下情况,陆镜十想想和裴夙坐在一辆车上的叶谨白,突然“灵光一闪”,自以为探知到某种真相的陆镜十立刻摇头。
诶呀,指不定是在没羞没臊所以才躲到后面的,干嘛上去讨人嫌呢?陆镜十喝了口水,老神在在地躺下了。
“先生,”叶谨白被他吻得呼吸都乱了,埋头在他颈间,小声说话,“我们的车落到后面了。”
三辆车的位置都是安排好的,裴夙的车在中间,以防万一,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所以司机突然减慢速度,从两辆车间退出来,就让叶谨白察觉到奇怪了。
裴夙似乎不觉得异常,呼吸若有若无地撩拨,闻言只是嗯了一声,完全没放在心上。
叶谨白心里着急,他觉得事情蹊跷,没有原因纯粹是感觉,但这么多年来他的感觉救了他不知道多少次。
他要起身询问司机,却被裴夙拉了下来。
“嘘。”
裴夙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上,凤眼泛起笑意,用口型道:“不要打草惊蛇。”
看来裴先生是知道的。
叶谨白小心翼翼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唯恐惊扰了对方,打乱了裴夙的计划。
小心翼翼的样子居然还很严肃。
裴夙心里喜欢,忍不住低头和他低声说话,叶谨白被他一带,也忘了司机的问题,两个人凑在一起说起了悄悄话。
车子已经歪进了另一条道,前后一段路一辆车都没有。
裴夙眼睛一抬,降下了隔断,“怎么走这条道了?”
司机面色僵硬,双手渐渐渗出汗,低声回答:“回先生,这是抄了近路。”
裴夙抓住叶谨白的手握住,与他十指相扣,不紧不慢地询问:“研究路线的时候,怎么没考虑这条近道?”
司机的脸已经完全狰狞了,双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骨骼移动声,黑色毛发从手臂长到手背,他眼睛暴突,一脚踩下油门。
黑色的保姆车像是磕了药,发了疯地冲向护栏。叶谨白脸色陡然变了,想把裴夙拉到自己怀里护住。
裴夙没留神还真被他拽动了,发现他想干什么后简直不可思议——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维护过。
保姆车在撞向护栏的时候突然转弯,刹在了路边。
叶谨白紧紧抱着裴夙,生怕他因为虚弱稳不住身体直接撞上前面的座椅。
裴夙低声笑了,索性松了力气,依偎在叶谨白怀里,一副乖顺的模样——如果忽略他占有欲过强的眼神。
司机转过脸,赫然是个巨大的狼头。
他张开嘴,咆哮带着腥臭冲出来。
他已经完全变为一只巨大的黑狼,想从驾驶位挤到后座上。微黄的利齿咬合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黑狼后肢发力,想扑上去先咬断叶谨白的脖子,然而无论他怎么发力,都没办法窜出去——因为体型太大,卡住了。
这几辆车子看着普通,但材质特殊,黑狼虽然是妖怪,但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摧毁车子,所以只能卡在驾驶座上不断咆哮。
裴夙镇定地推开车门,拉着叶谨白下车了。
叶谨白正担心黑狼要是冲出来了怎么办的时候,另外两辆车出现了。
陆镜十一下车就咆哮道:“裴夙!你干什么?为什么让他把你带到这种地方?你嫌你不够危险啊?!”
叶谨白赞同地点点头——就是,怎么能把自己至于这么危险的境地呢。裴先生太不体谅他们这些关心他的人了。
裴夙却蹙起眉,轻声道:“谨白,我心口疼。”
叶谨白连忙护住他。
陆镜十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气死:“裴夙!”
裴夙眉头蹙得越发紧:“头也晕。”
叶谨白着急道:“陆先生,你让裴先生先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