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昊悲痛出声，“我去永安坊找刘兄，刘兄不在，我在门口等了他一会儿，王月家和刘兄挨着，当时巷子里只有我一人，没有其他人能为我作证，所以，我没有杀人，但我也没有人证可以洗脱嫌疑。又逢年底，那群官差急着了案，他们并不放我出去，我不认罪，他们就使手段诱使我认罪。”

“寒冬腊月，在大牢里我连口热水都喝不上，最后，我实在撑不下去，稀里糊涂在认罪书上按了手印。况且，就算我不认罪，拖到最后，和死也没有什么区别！”

黎栀明白了，“既然你当时认了罪，为何现在又后悔了？”

许明昊攥紧双手，“因为…婉婉。”

黎栀一愣，想起许婉昨日的遭遇，明白了许明昊的难过和懊悔。

许明昊含冤而死，死后魂魄仍留阳间，“我不是个坚强的人，没能在牢里撑下去，我让许家蒙了羞，我本以为我死了，这件事就会结束，我父亲、母亲和婉婉不会受到牵连。可是，我没想到，婉婉会被人那样对待。”

“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婉婉，我跟着婉婉来到慧芳书院，看她被人辱骂，我却护不了她。慧芳书院的那些人，是婉婉的同窗，可因为我，婉婉成了杀人犯的妹妹。有一个杀人犯的兄长，婉婉的一辈子都被毁了。”

太过难过，许明昊脖子间的血流了出来，他比旁人要幽冷许多的瞳孔里，溢出懊悔的泪水，“我死了就死了，但我不能害了婉婉！您是唯一一个能看到我的人，我恳求黎二小姐您帮帮我！”

坦白讲，许明昊确实很惨，黎栀不是丧尽天良的人，做不到无动于衷，“可是，我要怎么帮你？有京兆府在，你父亲母亲都无法为你翻供！”

许婉被黄瑶、闻宁一群人欺辱，许明昊看到黎栀去安慰自己的妹妹，明白这位黎二小姐是个心善的人，他才找上黎栀。

许明昊道：“王月是被人用刀害死的，我听到动静才进去，王家应该留有凶手的痕迹。”

说了这么长时间，谷雨也快回来了，事情很棘手，黎栀没有丝毫头绪，她只好道：“你先回去吧，让我好好想一想。”

等许明昊消失不见，黎栀站在窗边思索，她正发着愁，突然一片叶子飘到她面前，而后缓缓落到地上。

黎栀透过窗户往外看，看到了流苏树上的江渡。

黎栀弯腰捡起那片流苏树叶，从书房出来，“江渡，你干嘛拿叶子砸我啊？”

“始作俑者”很是无辜，“不是砸你。”

他有控制，叶子都没落到黎栀的身上。

黎栀道：“好吧，那你找我干嘛？”

闻寂目含探究，“原来，你还能看见其他鬼魅？”

“对。”黎栀也不隐瞒了，“不过，你怎么知道？刚才你看到许明昊了？”

“是。”闻寂道。

许明昊是鬼魅，一进来肆月轩，他便感受到了异样。

闻寂问道：“想好要怎么帮他申冤了吗？”

黎栀很是惊讶，反问道：“你都听到了？”

闻寂：“我毕竟是树妖，耳力要比其他人好上一些。”

后一句话，闻寂倒没有说谎，许是生魂离体的缘故，又许是受白流苏树灵气蕴养的原因，他的感官要比以前灵敏。

既然闻寂知道了，黎栀也不瞒他，“我不知道要怎么帮他，我连京兆府在哪儿都不知道。”

闻寂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黎栀：“许明昊，是明思书院的学子。”

闻寂道：“若许明昊所言不假，大周律法疑罪从有，这也是他能被定罪的原因。当日他听到动静闯进王家，凶手急着离去，很有可能留下破绽。找到破绽，才能帮他翻案。”

疑罪从有？

黎栀明白了，“可是即便有破绽，他已经死了，我要怎么帮他？”

闻寂问黎栀要了纸笔，很快写好一封信，对着黎栀道：“你去找许家人，让他们把这封信给京兆府尹王大人，王大人知晓实情，定会帮许明昊翻案。”

黎栀瞪大眸子，没想到江渡一个大树妖竟然还认识京兆府的人，“你好像…对长安那些官员很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