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竹一顿。
夏丰收:“是五十吧。”
宋小竹:“对,五十个,是我数错了。”
夏丰收满意地点点头:“放后面的货箱里吧。”说着他在吐了口唾沫在指尖,数出五毛钱给宋小竹。
宋小竹接过钱,小心踹到口袋里。
她看向了夏丰收身后的货架,那里挂着些二手工具,有锄头也有斧头,还有锯木刀和铁铲子,价格最便宜的也有5块钱,最贵的锯木刀竟然高达20块。
锯木刀在拾荒者社区的意义绝对不只是锯木头,而是可怕的武器。
比她怀里的剥皮小刀厉害多了。
货架下方是货柜,里面有几个麻袋,从贵到贱装着精米面、杂粮面和野菜糊,另外还有个小柜子,里面放着油盐茶醋,这些更贵,远超宋小竹所处世界的物价,尤其是盐,比精米面都贵。
回收站也有肉卖,但却是限时的,不仅贵还稀缺,是拾荒者想都不敢想的食物。
垃圾山的污染太高,基本没有打猎的可能,哪怕能捡到从城里扔出来的腐烂牛排,也没人敢吃,毒死人都是好的,痛不欲生更可怕。
“哟,这不是白爷捡的小孩?”
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宋小竹后背紧绷。
来人名叫商保,是社区有名的街溜子,仗着家里有个小作坊,成日游手好闲,正事不干,他绕到前面,打量着宋小竹:“我当他捡的是个小子,没成想是个丫头。”
他一双狭长的眼睛落在宋小竹身上,像虫蚁爬过。
宋小竹避开他的视线,粗着嗓子对夏丰收道:“夏站长,我先走了,爷爷在等我回去做饭。”
夏丰收不置可否地应了声。
宋小竹转身要走,哪知商保一把抓向她:“丫头,白爷年纪大了,养不了你多久,不如你跟了我,我保你……诶……”
宋小竹早有防备,她灵巧地躲过,头也不回地跑出回收站,很快就拐进巷口,消失不见。
商保明显愣了下,嗤笑:“倒是滑溜。”
这么说着他心头一痒,嘴角缓慢弯起:“是真的很滑溜。”
刚才商保没抓到宋小竹的胳膊,却扯到了她的衣服,沾着灰的脖颈下隐隐透着白,是真的白,洗干净了像传说中的奶豆腐。
想到白净,商保心里又是一阵烦躁:“死老头,占着茅坑不拉屎。”
宋小竹在垃圾山折腾一天,本就筋疲力尽,跑了一路后她心脏跳得厉害,快要换不上气。
红色感叹号无声地悬在右上方,宋小竹忍不住想着,难道这个“入侵者”是商保?
应该不会吧……
商保对白净很忌惮,她只要老老实实待在窝棚,他不敢硬闯。
宋小竹调整好呼吸,轻手轻脚地进了窝棚。
白净的这个窝棚,在21世纪的现代人眼里,条件相当恶劣。
墙壁是用生锈的铁皮和木板拼成的,缝隙处塞着旧布条,顶头是一整块黑色篷布,旧得不能再旧,几场酸雨已经将它腐蚀得到处是洞了。
窝棚很小,最多六七平米,也就是寻常卧室的一半大,而这里兼具了卧室、餐厅、厨房甚至是洗手间。
白净给了宋小竹两块木板,让她自己做床,宋小竹哪里会做,她只是把大的一块铺到了地上,另一块竖在了自己和白净的床中间。
当时的白净冷笑一声,没说什么。
宋小竹一眼把窝棚看到底,意外地没看到那佝偻的身影。
“爷爷?”
她试探着开口。
没人回应。
白净不在窝棚!
宋小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情况。
她在这里待了一个周了,白净似乎从没离开过窝棚,每日除了吃饭,就是在外面懒洋洋地晒太阳。
用他的话说,他一把老骨头,吃得少用得少,才不会去垃圾山瞎折腾,然后他扔给宋小竹一个大麻袋,让她去拾荒换钱,自力更生。
那时宋小竹的思维还停留在21世纪的太平盛世,没觉得白净这闲老头这有什么问题,如今想想,问题很大。
垃圾山的流民可不会尊老爱幼,白净这半截入土的模样,却占了一个窝棚,怎么没人来抢?
说起来,抗生素可不便宜。
白净居然一出手就是三瓶。
一个有点存款的年迈老头子,在靠近垃圾山的窝棚里安安稳稳的独居……
不简单。
只是现在,白净去哪儿了?
眼看着天色暗下来,宋小竹的心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