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素,”顾唯笙偏开头避开了楼逍的手,“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动手动脚?那我还真是有点心疼唐宁。”
楼逍几乎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顾唯笙身上,但顾唯笙仍旧步伐轻盈,拖着一个大男人向前走也不见半点吃力。
“因为你不一样啊,”楼逍低声道,他额头上附着一层虚汗,整个人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虚弱,“热得半死的人看见块冰,他总会想上去抱抱的不是吗?”
至于其他人,那对他来说大多都是火上浇油的“油”,他又怎么可能想去亲近。
“你真的不想喝血吗?”楼逍晃了晃血液快要凝固的手指,“顾唯笙,你真的是只鬼而不是什么天材地宝吗?”
在楼逍眼里,顾唯笙并非无欲无求,动起手来也没有什么不见血不杀生的讲究,这样普通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养出一身纯净灵气的?
“让你失望了,我还真的不是什么天材地宝,”四下无人,顾唯笙拖着楼逍快速向大门走去,“虽然没有死前的记忆,但我确定我是死过的。”
在他没有修成鬼仙之前,他身上的鬼气也不比其余恶鬼淡上多少。
宅院里被刻意弄脏的阴气浓稠而黏腻,角落里的花花草草都蔫蔫地耷拉下叶子,看着格外的没有精气神。
老白顶着脑门上红色的刻纹轻巧地跑到了顾唯笙身边,浅金色的瞳孔在黑夜中无端为它添了几丝阴森。
[呸呸呸,这儿的灵气可真难吃,]老白嫌弃地吐了吐舌头,[楼逍身上的味儿太好闻了,你能不能管管他?]
“把你血液的味道盖一下,”顾唯笙如实地转达了老白的需求,“一会儿被鬼吃了我可不会救你。”
楼逍从善如流地用一丝淡到看不清的业火将手上的血痕烧了个干净,而后他一脸无辜地指了指顾唯笙的唇角:“剩下的味道在你那。”
“麻烦。”顾唯笙飞速地伸出舌尖舔掉了唇边的血迹,他现在有点后悔答应和楼逍的交易了。
好处没见到,麻烦倒是惹了一大堆。
但就在血液在舌尖绽开的那一秒,顾唯笙在心里默默地收回了之前的那点后悔——
没有半丝腥气与铁锈味,楼逍的血液清冽爽口,像清晨的第一滴露水,又像冬季的第一片雪花,虽然没感觉到修为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顾唯笙灵气的运转的确比往日顺畅了许多。
注意到顾唯笙的气息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平稳,楼逍满意地弯了弯唇角,随后又像终于安下心似的闭上眼。
能被业火焚烧的都是罪,他的血也不例外。
但幸好,生而有罪的他遇到了一只不会被他带偏的鬼。
没想到他这次的卦算得还挺准。
也许是那个“钟家”对用阴气逼楼逍自焚的计划太过自信,宋宅外并没有顾唯笙想象中的埋伏,一切都和他们进宅之前一样平静。
顾唯笙顺利地找到两人停车的位置,可某天师却打定主意装死,顾唯笙无奈,只得把楼逍拖进了自己的车里。
细微的“咔嚓”声传入顾唯笙的耳中,他回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了一片微微摇晃的草丛。
老白轻车熟路地跳上后座,顾唯笙不在意地上车关门:“你家在哪?”
“不把照片要回来吗?”脱离了阴气凝重的老宅,歪在后座上的楼逍也恢复了点精神,“我怕明天你的小助理又会误会什么。”
“他误会的事情还少吗?”顾唯笙敲了敲手下的方向盘,“说吧,去哪?”
“去你家,我家现在恐怕也不安全,”楼逍一边逗弄着拼命远离他的老白一边道,“不过我听说你是个十分洁身自好的演员,第一次绯闻就栽在我身上,你不会不甘心?”
顾唯笙笑了一声:“不甘心?我可不像你一样随便就能被人拍到。”
“你还是考虑考虑你自己吧,”顾唯笙从后视镜里对上楼逍半垂的眸子,“大影帝深夜奔赴剧组,名导演无故腿部受伤,我看《迷宅》这片子是拍不下去了。”
“放心,这些我都会处理好,”楼逍心情不错地打了包票,“你只要好好地演你的宋和安就行了。”
车子拐出小路汇入夜色中的车流,微风拂面,顾唯笙突然起了聊天的兴致:“这剧本并非化物笔的分|身所写,你确定要继续拍下去?就不怕砸了自己的招牌?”
“有我在就是票房的保证,”楼逍毫不客气地吹了一波自己的人气,随后他又正经道,“《迷宅》的本子不错,徐青山的确有才,他只是太过依赖那支笔。”
顾唯笙摇头:“但把他推上神坛的那些作品确实不是他所写,位置坐的越高他就越慌,就算没有和宋如烟的约定,我想他也会老老实实地回到宋宅。”
“这就是人类的贪婪,”楼逍垂眸把玩着手里的符纸,“是人就逃不开。”
顾唯笙话题一转:“这就是你要演鬼的原因吗?”
“倒没那么矫情,只是我不喜欢宋和安的结局,”楼逍抬眼看向顾唯笙,“那么圣父的角色不适合我。”
“圣父?”顾唯笙皱眉,“他只是看得开。”
“那就算我看不开吧,”楼逍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累了,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