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姑娘们都被轰了出去,小郡王气得脸都红了,大骂“不知所谓,当爷是傻子”,合着岑乐沂豪爽的大笑声、顶着姑娘们无辜又哀怨的凝视,一脚将门踹上了,然后回去一脚踹在岑乐沂身上——
“笑笑笑,他妈都要厥过去了!”
岑乐沂连着椅子被踹翻在地,他顺势打了个滚,捂着发疼的肚子闷笑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安静下来,然后往江砚祈座位边一凑,伸手替他捶腿,安抚道:“行了,别气了,人家姑娘不也是真心诚意地替你想办法吗?”
“她那想的是个屁啊!”江砚祈一把推开他的爪子,心想:我他娘要是真打了这个主意,郡王府必得立马白旗飘飘,哀嚎穿天!
“人家哪能确定你说的是容王爷啊?”岑乐沂就在他身边的垫子上坐着,扶着椅子扶手半躺着,“花楼里的姑娘们,胆子比较大,法子也比较大胆,何况人家以为你就是一时兴起,瞧上了哪家的人,想睡了了事,说实话,真要是这样,我觉得法子可行。”
江砚祈瞪着他,牙齿咯咯作响,“我他娘不想睡他!”
“成成成,您这是动了真心,根本没动什么欲念,我明白,我明白!”岑乐沂敷衍地点了点头,嗑了扣瓜子才又说,“我想了想,你和容王爷未必没有可能。你想啊,他不受宠,白摊了个皇子的身份,手上什么权利都没有,什么时候没了小命也未可知,但你不一样,你爹长陵郡王,手里握着的可是真家伙,他要是和你好了,你又愿意真心待他,对他来说不是一大助力吗?”
人家可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江砚祈喝了口酒,说:“看在你又傻又憨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时局犹如天气,随时都可能变化,你看他如今是沉中土,保不准他明日就成了殿中君,伸手一指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这话放在别人身上,有可能,但是放在容王爷身上,不可能,除非——”岑乐沂凑近了跟他咬耳朵,“除非当今陛下云驭,容王爷手段过人,还尚有一争之机会。换句话说,只要陛下还在,他就永远不可能抬起头来。”
江砚祈沉默不语。
岑乐沂看了他一会儿,不甚正经地道:“这样才好啊,他一日抬不起头,你便可以一日压着他,让他反抗不得。易安,听我的,情爱这一茬,别对人动了真心。你若是真想睡他,我冒着被我爹打死的危险帮你办得妥妥帖帖,你尝到了滋味,自然就不惦记了。”
江砚祈挑眉笑道:“哟呵,如果我记得不错,你活到现在唯一经历的爱情就是你三岁那年看上了街上捏糖人的大娘,说长大了要娶她回家当媳妇儿,结果被你爹罚抄三天的书,抱着院子里的大树哭得昏天黑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敢问您是如何看透了情爱?”
“我呸!这都多少年的事儿了,你还拿出来戳我!”岑乐沂给了他一拳,又重新靠躺下来,竟生出几分惆怅来,“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这是我姑姑说的,我姑姑的话肯定有道理,而且这还是我从她那儿偷听来的。反正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姑姑当时还躲在殿里哭呢,我头一回见姑姑哭,所以记得特别清楚。这话我没跟别人说过,你听了就当没听见,不准抹黑我姑姑。”
“成,我不说。”江砚祈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儿,他又给了岑乐沂一下,随意道,“提醒你啊,别动萧慎玉。”
岑乐沂顿时吃醋道:“你为了他警告我?”
“……”害,跟小孩儿计较什么呢?
江砚祈叹了口气,解释道:“不是警告,是提醒。你这么想:你姑姑和你表哥,一位是中宫国母,一位是东宫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他二位这些年来有欺负过萧慎玉吗?”
“这个倒没有。”岑乐沂摸了摸下巴,得意地说,“但这是我们家的好德行,我爹说了:莫媚人尊贵,莫欺人穷贱。”
江砚祈点头道:“所以啊,你就把这话听进去,何况人家跟你无冤无仇,你欺负人家做什么?”
“你少训我,说得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他一样?”岑乐沂不满地瞪他,又哼哼唧唧地道,“我听你的就是了,以后只要他不惹我,我都不欺负他,见着他也给他行礼问好,成吗?”
“好。”江砚祈给他斟酒,笑眯眯地道,“来,世子爷,小的敬您一杯。”
屋外的丝竹声缠绵悱恻,女子娇软的歌声朦胧不清地传入窗中,已然是酒过三巡。
岑乐沂已经趴在了江砚祈脚边,人事不省地睡过去了。江砚祈踢了他一下,他就嘟囔一声,又翻了个面,睡得微酣。
江砚祈笑了一声,将酒壶里最后一点酒倒进了嘴里,晶莹的酒水珠子从他唇边落下,一路淌过突兀的喉结,没入了衣领之中。
喝酒烧胃,不知什么时候,江砚祈的外衫已经被耍酒疯的岑乐沂扒开,皱皱巴巴地挂在他肩上,中衣领口大敞,上面还留着个爪印,那水珠就顺着往里摸,也不知要摸到何处去。
墨余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情态。
江砚祈听见动静,半晌没听见他出声,不禁眯了眯眼,道:“看呆了?琢磨什么念头呢!”
他一眯眼,这风流就变成了风情,若是有红着脸偷偷看他的人,此时也得被这难得的风情迷了眼,浑了心,不怕死不怕疼地往他怀里凑,再秉持着“牡丹身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情操伸手去抚他的下巴,娇嗔着叫他“爷”,再叹息着去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