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门外怀疑秦冬雪医术的人尤其害怕,缩在同村的身后不敢冒头。
这些秦冬雪并不在意。
爷爷说过,世人都只看结果,对于过程大多抱着怀疑。这么些年行医,秦冬雪早就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最甚的时候,有上百上千人站出来指责她怀疑她的治疗方式,还在网上拉帮结派对她进行网暴。但等结果一出来的时候,那群孙子一个比一个跑得快,一个比一个会装死。
如今只是石岭村二十几户人而已,在她心里,几乎引不起任何波动。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一刻钟了。秦冬雪转身来到狗蛋身边,开始为他拔针。
秦冬雪早前下水救阿团的时候,狗蛋在水里还没昏迷,所以当他认出这人是阿团的娘亲,顿时怕得浑身发抖。
“你,你不要害我,我不是故意推阿团下水的。是,是水生,是他逼我的!”
稚嫩的童言响起,整个院子都一片哗然。
刘青山瞪大眼睛,没想到自家儿子竟然真的干出害人性命的事情,顿时气急,举起巴掌狠狠在他脑后勺扇了几下,“我让你害人!让你害人!你个毛都没长齐的熊孩子,真是丢死人了!”ωWW.
秦冬雪看着他的动作,微微皱眉,终是忍不住出声阻拦,“他现在高热,不要打他的头。”
刘青山动作顿住,一脸惊恐的看向秦冬雪,“那个,秦姑娘,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但你也听狗蛋说了,是别人强迫他的,不是俺家孩子故意推阿团下水的。而且你家阿团也没啥事,要不你看......”
他暗示意味很明显。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次要,主要还是害怕秦冬雪一个怀恨在心,对狗蛋痛下毒手。
毕竟现在狗蛋的病还得秦冬雪来医治,她想害人,也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儿。
刘青山很是紧张,眼巴巴的望着秦冬雪。
秦冬雪面不改色的把狗蛋身上的银针全部拔下,才抽空看了刘青山一眼,声音很轻,但也足够整个院子的人都听到。
“这件事,我在来之前就知道了。”
“不过,刘青山,我需要纠正你一件事。我家阿团不是什么事也没有,他泡在水里的时间最久,我把他捞上来时,他脸色发胀,身子滚烫,整个人已经昏迷。可以说,如果不是我恰好会一点医术,可能我儿子这条命就交代在这里了。从这种层面上来说,谈水生和你家刘狗蛋,都是害我阿团的凶手!”
凶手这两个字可是重了。大家纷纷色变。
刘青山夫妇俩噗通一下就给秦冬雪跪下了,“秦姑娘,对不住,对不住,俺五大三粗的不会说话。狗蛋,狗蛋的确是该死,但是俺家孩子俺最清楚,他真的没有那么大胆子啊秦姑娘。求求你手下留情,留俺家狗蛋一条命吧!”
“是啊是啊秦姑娘,俺给你磕头,俺给你磕头!”
夫妇俩说着,脑袋对着地面砰砰的磕起来。
床上的狗蛋看着自家爹娘这个样子,声音哽咽,眼圈发红,“爹,娘......”
秦冬雪没有阻止他们。被刘狗蛋亲眼目睹这一切也好。
这或许是对他最好的教育。
等俩人磕了两三个之后,秦冬雪手扶住他们的头,“不用磕了。刚才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家狗蛋和那谈水生害的我家阿团差点没了性命,这不假。但是医者仁心,我既然答应了要给你孩子治病,就不会反悔,你更不用担心我会做小动作害他。毕竟,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是我给狗蛋治的病。如果他日后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第一时间找的就是我,我一个外来户,到时候还不是任你们搓扁捏圆?”
刘青山跟妻子对视一眼,讪讪笑道,“秦姑娘你说笑了,你们既然来了这里,就是咱们石岭村的人。哪有什么外来户,那都是别人瞎说的,瞎说的......”
秦冬雪懒得跟他们讨论这个问题。到底是不是外来户,看他们分耕地就能看出来,不承认也没用。
她看向刘青山媳妇儿,这是个很老实胆小的农村妇女,尤其是自己儿子做错了事情,她站在秦冬雪面前,仿佛整个人都被扒开了一般,觉得羞臊难掩。
秦冬雪最终还是不忍,对她道,“刚才我给你的药,分成六次,每次熬药,五碗水熬成一碗,两个时辰给他喝一次。傍晚时候到我那里拿的药,等到这些药喝完之后再喝,到时候用法我再告诉你。”
刘氏感激的看着秦冬雪,“秦姑娘,谢谢,谢谢!”
秦冬雪微微颔首,看着躺在炕上,把被子拉起盖着脑袋的刘狗蛋,低声道,“我知道你是被迫的。但被迫也是做了坏事。尤其是你们小孩子,做错了事情,你们是逃脱了,但受苦丢脸的却是你们的父母。看看你爹娘如今的样子,你还会觉得,你只是被迫,不算犯错吗?”
刘青山和媳妇儿对视一眼,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说话。
秦冬雪治疗的工作已经做完了,也不再逗留,拿起药包和银针布包,就出了屋子。
只是她刚没走两步,忽然背后响起一道声音——
“阿团娘!”
秦冬雪顿住脚步,回头望去。
狗蛋不知何时从床上爬起来,他身着里衣,腿脚还不太利索,只能靠在他爹身上,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
看到秦冬雪回头,他身子一软,猛的朝她跪下,狠狠的磕了个头,“真的很对不起你们,对不起阿团,我知道错了!”
秦冬雪抿了抿唇,走过去扶起他,“我知道了,也会转告阿团,你回屋去吧,你的病需要静养。”
秦冬雪对刘青山道,“除了晚上睡觉,其他时间都把窗户打开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