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爷爷看到倚着门框眼神茫然的陈秀娟,心里一痛,柔声说:“秀娟啊,万事有六爷爷给你作主,你还年轻,后面日子长着呢。”ωWW.
这两年,秀娟在家里忙前忙后,累死破活的干活,村里人都看在眼里,谁不说秀娟是个仁义的姑娘,可就是这么一个好姑娘,却要被两个嫂子逼着嫁给一个傻子,也幸亏这事到此为止,这真要让秀娟嫁过去了,他们半截岭村的名声都要受影响。
六爷爷摇了摇头,心里却在琢磨,青柱受了伤之后,这家里的事情就让两个儿媳妇做了主,这才两年多呀,俩儿媳妇的为人,俩儿子的懦弱,就显现在青柱面前。
陈青柱今天爆发,也是这两年憋屈的厉害,两个儿子前后脚,就差了一岁,娶媳妇那也得相跟着,陈青柱拿出多年的积蓄,盖了新房,前后娶了两个儿媳妇进门。
陈青柱经历坎坷,知道有些人,不能只看表面,还得天长日久的才能看明白为人,所以,陈青柱一直让自己的老伴抓着家里的大小事情,饶是如此,两个儿媳妇也是想尽了办法跟婆婆别苗头。
陈青柱受伤之后,家里的事情秀娟娘已经掌握不了,陈秀挺跟陈秀植又是耳朵软的,陈青柱渐渐的看明白,如果没有秀娟,说不得自己就得被这两个儿媳给磋磨死了。
陈青柱听到六爷爷跟秀娟的话,心里难过,扭过头,喊了一声六叔,六爷爷坐在炕沿上,拍了拍腿,说:“青柱,你先说说,你是个什么章程?”
陈青柱从枕头底下拿出刚才要送给颜如玉的那个盒子,低头看着,苦笑一声,说:“六叔,这东西原想着送给那位大夫,算是人家救我还有秀娟的谢意,人家大夫死活不要,我就想着,把东西卖了,还一还家里的账,把家分了,我跟秀娟娘清清静静的过日子。”
六爷爷看了看那个盒子,慢慢地低下头,说:“你最终是把这东西给拿出来了,当年为了这个东西,你差点丢了一条命,青柱,你舍得吗?”
陈青柱苦笑一下,说:“六叔啊,东西放在手里是死的,换成钱,能做很多事情,六叔,还得i请你帮忙才是啊。”
六爷爷点了点头,说:“行,我知道了,你把这事托付给你三哥,让你三哥帮你出手。”
陈青柱谢过六爷爷,又对陈支书说:“三哥,我跟秀挺说了,这个宅子,我留给他们兄弟俩,我跟孩子娘带着秀娟搬到老宅去。”
陈支书惊讶的说:“青柱,这可不行啊,那老宅好几年没住人了,房顶还是麦秸的,到了六月天房子漏雨你们怎么住?”
顿了顿,陈支书说:“青柱啊,你现在身体这样,又不能上工,秀娟娘跟秀娟还得照顾你,你们搬出去了就是粮食都挣不来的。”
陈青柱微微一笑,说:“三哥,我打定主意了,我跟孩子娘不在这里看别人脸色,搬过去就是饿死了,我也不怨他们两个。”
陈秀挺跟陈秀植已经跟着走到屋门口,听到屋里自己亲爹的话,脸色大变,陈秀挺几步抢进屋里,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着说:“爹啊,你是我的亲爹啊,我就是饿死自己也不能饿着您跟我妈呀,爹,这个家咱们不能分啊。”
陈青柱看了长子一眼,眼神里满是失望,原来觉得大儿子性子闷,不爱说话,这样的人也能把这个家给守住,后来才发现,不是这样啊,这个大儿子啊,是个耳朵软的,媳妇的床头风一吹,他就自己找不到北,大是大非上没有自己的主意。
陈青柱淡然道:“秀挺,这东西你也知道,这原本是我留给你们兄弟最后保底的东西,现在爹拿出来,请你们六爷爷帮着卖了,咱们把家里的账还一还,再把钱分了,日后呀,你跟你媳妇带着孩子好好过日子就行,这个宅子,你跟秀植商量,看看怎么分合适,至于你们的妹妹,她的亲事有我跟你们的娘作主,你跟秀植就不用操心了。”
秀挺跪在地上呜呜的哭着,家里的那根野山参是陈青柱当年从东北带回来的,为了这个东西,陈青柱一路上受了很多的罪,带着从山里出来的时候,就跟几帮人动过手,陈青柱回来躺了三个月才把身体养好了。
六爷爷把东西给陈支书,对他点了点头,陈支书叹了口气,拿着盒子走出去。
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个半截岭村,靠着半截岭这一道山岭,岭下平地能种粮食的土地比较少,因为陈青柱当年跟着一帮人闯关东,学了一些种植药草的本事,回来之后,村里人弄了一些药材的种子,在岭上试种,没想到竟然很成功,这些年,村里靠着岭上的草药,挣了不少钱。
陈支书他们大部分草药卖给了采购站,但是还有一些价值比较高的草药,偷着卖给一些有需求的有钱人,时间长了,陈支书手里就有这样一条销售渠道,六爷爷跟陈青柱保证晚饭的时候钱能够拿过来,也是清楚陈支书能够很快的就把山参出手,这东西,可是保命的好东西,到了一些有钱人的手里,价值会翻好几番。
陈支书给陈青柱的野山参估价八百块,这已经是高价了,回家拿了钱之后,把野山参藏好了,
带着钱往陈青柱家里走。
陈青柱的老伴已经把他们老两口的东西整理好,出了炕上的铺盖,还有炕橱里面的一些衣物,再就是准备从厨房带个做饭的锅,吃饭的碗筷。
秀娟还呆呆地靠着门框站着,秀娟娘走过去,拉着秀娟的手,小声的说:“秀娟啊,你先去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待会你三叔过来了,你爹跟你哥哥他们把手续办好了,咱们就搬到老宅去。”
秀娟抬起眼,双眼红肿,她轻声说:“娘,您知道吗,我怀孕了,我肚子里有周大哥的孩子了。”
秀娟娘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张嘴就要叫出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扯着秀娟的胳膊就去了秀娟的小房间。
娘两个坐在炕沿上,秀娟娘小声的问道:“秀娟啊,你啥时候知道的?这是啥时候的事啊?”
秀娟在娘家耽误了两年,要嫁过去,孩子说不定能下地学走路了。
秀娟低着头,眼里的泪一串一串的往下掉,秀娟娘着急的拍了她的胳膊一下,说:“你要急死你娘啊,你赶紧说啊。”
秀娟任由眼泪肆意流淌,好半晌,才抽噎了一下,说:“娘,我也不知道有孩子了,是给爹治伤的大夫过来跟我说的,她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多月了,娘,我该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