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瑶很为他高兴,又有些不舍:“公子,今后你还会来这吗?”
殷玉微笑着将画卷起来,说道:“我想不会了,明日大概会换个地方。”
宇文瑶张口想问她能不能继续在他身边陪着,又怕问出来会唐突他,一时有些踌躇。
她对他的好感表现得很明显,殷玉自然是看出来了。
他自幼聪慧,在权贵圈子长大,成年后又身处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的朝堂,历经几年宦海风波,每每处事妥当,颇得赞誉。
宇文瑶虽然有个叫宇文博的宰相伯父,但她本人却是在与世隔绝的灵语山谷全心修炼多年,并没有经历过多少复杂的事情,心性极单纯。
于是她的心思放在他面前,就跟透明的一样。
这宇文瑶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轻薄之人,他原本以为,自己态度冷淡,她早晚会知难而退,这几日,他就没怎么理会过她,只自顾自地赏景绘画,没想到她还是那样执着地陪伴着自己。
他想,既然他们两人是绝无可能的,那还是尽早挑明吧,省得她痴心错付。
于是他轻声说道:“宇文姑娘,我名叫殷玉。”
他觉得不用说得太直白,只需报上自己的名字,她就该明白彼此有世仇,也就该死心了。
这并不是他自傲,是权贵圈子里就是那么些人,她报上她的名字宇文瑶,他就立刻知道她是宇文博宰相阁下的侄女,归属于平民派势力,跟他们贵族派是死敌。
现在他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她也该知道自己是殷公爵的儿子,与她伯父有着不可调和的怨仇。
不要说成就姻缘了,他们两人根本连普通朋友都不该做。
只是,他话音落下,宇文瑶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他预想中的震惊怨愤。
她只是含羞低头,轻声道:“谢谢你告诉我你的名字。”
殷玉愣了。
看她这样子,她根本就不知道他这个人。
恐怕,她还以为他告诉她名字,是有亲近示好之意吧……
他是听说过这宇文瑶在灵语山谷修炼多年,不问世事,只是没想到,她连她家敌对势力的主要人物都不知道。
上个月,他父亲和她伯父才刚起过一次不大不小的冲突呢。
他一时有些尴尬,心想难道还得详细地自报家门?这样合适吗?
静默了一会儿,突然端砚找了过来,说有急事。
殷玉于是也不多说了,只跟宇文瑶点头告别,就随端砚走了。
端砚所说的急事,不过是有两伙庄丁打架了。
殷玉了解情况后,把该处罚的处罚了,把该安抚的安抚了,把该疗伤的送到大夫处疗伤了。
这些事情处理起来,并没有费他多少功夫,处理好后,他又无所事事了。
庄子里摆放着他昔日用过的一把旧琴,殷玉坐下,弹了一会儿,渐渐出了神,琴声转为缠绵悱恻。
他突然惊觉,停下了手。
不该再弹这曲了,公主不爱听。
他也不该再想起公主。
他想,自己并没有什么事,只是一时还忘不了,过一阵子就好了。
于是他把琴收好,封存入库。
第二日,他还是继续外出散步,只是走了另外一条路,没有再去那个山崖,也没有再遇上宇文瑶。
灵语山谷附近有很多山林湖泊,占地极广,他独自默默赏景,形单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