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弥不由地站直了身体,说:“我在东门,马上就回学校了。”
“嗯,到知行楼天台来。”
通往知行楼天台的小门平时都是锁着的,只有周五因为打扫卫生会开。姜弥拎着东西一口气爬上天台,推开小门,一道清瘦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
此时正是黄昏,太阳垂在几栋教学楼中间,霞光弥漫将天空染成热烈的颜色。
周郁汀逆光而立,整个人仿佛镀上一层耀眼的金,天台风大,他的校服下摆和裤腿被吹的鼓起,回头望过来时,略略抬了抬下巴。
姜弥有一瞬间的失神,反应过来后有点不知所措,她垂着眼走近,问:“你吃过晚饭了吗?”
“没,刚从老齐办公室出来。”
原来又被老师叫走了,怪不得放学后没见到他。
姜弥举举手中的塑料袋,“我买了两份馄饨,一起吃吧。”
周郁汀耷着眉眼,说不清愿不愿意,但好歹嘴上没驳小姑娘的面。天台有废旧的桌椅,周郁汀撸起袖子,三两下把桌椅拼在一块,简易的餐桌就成型了。
馄饨是鲜肉馅的,皮薄馅料足,一口正好一个。
这几天两人一起吃饭都习惯了,姜弥拆开一次性筷子搓几下,说:“我没让老板放辣椒和葱,姜蒜也没要,你吃的惯吧?”
周郁汀嗯一声,“我不挑。”
姜弥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每天中午一起吃饭,大家或多或少都会剩下些不喜欢的菜,但周郁汀不会,他的餐盘每次都干干净净,不折不扣地落实光盘行动。
姜弥看着他,说:“你还真是不挑食,好养活。”
这么无聊的话题,周郁汀也能接,非常无所谓地回道:“嗯,小时候苦日子过惯了,没那毛病。”
这话说完,两人都愣了下。
姜弥惊诧,周郁汀家里多有钱她是听朱天晴说过的,这样的人小时候也会过得不好吗?虽然只是听到了一点点,但她感觉,好像窥见了神秘冰山的一角。
周郁汀不大自在地摸摸后脖颈,他很少和人说自己的事,今天仿佛中邪了似的,在这姑娘面前嘴上也没个把门。
“快点吃。”他催促。
吃完馄饨,姜弥从书包里掏出两盒药递过去,“这个给你,中午的时候,我听赵乾坤说你好像感冒了。”
周郁汀嗓子突然发痒,止不住地咳嗽。
他在心底暗骂一声没出息,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别说,还真有点像被包养了。
姜弥不知道他心理活动这么丰富,直接把药和水都给他了。
周郁汀咳的厉害,剥几颗药丸一把吞进嘴里缓了缓,终于进入正题:“说吧,最近遇上什么难事了需要我帮忙?”
姜弥怔住,杏眼瞪圆了,那表情有点呆,还有点可爱,“你……都知道啊。”
“拜托大小姐,您整天神神叨叨都快把有求于人四个字写脸上了好吧,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说吧,什么事?”
周郁汀这几天也是被逼得有点无奈,其实两人第一次聊微信那天他就猜到姜弥有事,一开始是想逗逗她,哪知后来等这姑娘开口比等流星雨还难。他说话做事向来直接,这才约今天见面。
姜弥干笑两声,给他吹彩虹屁,“学霸就是厉害,连这个都能看出来,我确实遇到点难事,你周末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
“河海路地铁站附近的一个网吧。”
姜弥就把被姜宇威胁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她越说,周郁汀脸色便越沉。小姑娘脸蛋白净,看着又软又好欺负,怪不得会被盯上。
周郁汀蹙眉,似乎气不过,上手掐一把她的脸颊,“就这事?姜大小姐,您脑子什么构造啊?”
粉糯糯的脸蛋被他掐住,少女肌肤娇嫩,放开时脸上红了一片。
姜弥捂着脸,有点委屈:“你什么意思啊,大脑还能什么构造,不就是大脑半球,小脑,脑干和间脑。我……我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不想这件事闹大。”
事情闹大,照片就拿不回来了。
旋即,少年曲起指头突地在她脑门上叩了下,“说你傻的意思。”周郁汀没好气道:“这么严重的事,怎么现在才说,那王八蛋还怎么你了?”
周郁汀这人平时又冷又拽,但正义起来就挺严肃的。
姜弥乖乖答:“没怎么,就抢走我的照片,让我周日陪他玩一天。”
“行了,周日我陪你去。”
压在心上多日的一块石头被轻松移开,姜弥笑起来,腮边有两个浅浅的梨涡,“谢谢,对了我有个东西要给你,希望你一定收下。”
说罢,她从书包里掏出那只装了合同的信封递到周郁汀手边,只是下一秒却呆住了。
信封外面原本还有一层包装,方才来的路上太匆忙,姜弥把合同塞进信封就没管了,这会拿出来才发现,那信封竟然是粉色的,上面还有几只blingbling闪烁的小爱心。
更要命的是,信封上写着一连串大大的英文: a love letter to you……
空气一阵沉默,整个天台好似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周郁汀似乎也很意外,撩起眼皮瞧她:“你写给我的……情书?”
周郁汀深呼吸,盯着小姑娘泛红的耳朵看了会,手僵在半空,似乎在犹豫接不接这封“情书”。
同时,熟悉的大嗓门自身后传来,响彻整个天台。
“你两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