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少了面纱的阻拦,秦芷君也看清楚了父亲。
秦檐穿得是竹叶暗纹的圆领袍,容貌清隽,长须冉冉书生气十足,很难想象年轻时候的秦檐每日里是游手好闲,行事散漫之人。遇到了心爱之人后,秦檐一改过去散漫努力读书,居然还一路到殿试,最终机缘巧合也没外放,而是在工部做了八品小官。
此时秦檐的头发与胡须是墨青色的,没有一丁点的白色,原本在何盼巧(秦芷君的生母)去世以后,里面有一些斑白,在吃了大夫给的补方以后,已经全是墨青色,而等到梦里秦芷君临死之前见到父亲,已经是全白了。
就算是梦里,自己的性命是爹爹了结,秦芷君也不恨爹爹,毕竟梦里落入那个绝境里,她自己都想靠着死亡逃脱,偏偏却不能够,父亲能够解脱也是好的。
秦允咳嗽了一声,“妹妹,是你和三伯说,还是我说?”
秦芷君:“还是我来,爹爹,刚刚我们去了玉佛寺,在玉佛寺里遇到了一件大事。”
秦檐一样奇怪为什么今天去玉佛寺,“怎么现在这个档口去玉佛寺?”
秦芷君说道:“女儿昨晚上做了噩梦,所以想去玉佛寺里拜一拜。”
秦芷君把玉佛寺的一池锦鲤死了的事情告诉父亲。
秦檐直接说道:“那我等会就打发人去说一声,明儿直接换个地点再相见,正好前面就是周家的巷子。”
秦芷君的手指抓住了衣裙,心中有些紧张。
她知道周家巷子就从工部衙门回秦府的路上,所以她是特地没回秦家,选择和哥哥一起到工部衙门里来接爹爹的。
秦芷君猜测,自己若是告诉了爹爹玉佛寺闭门的消息,爹爹现在就可以直接派人去周家重新约时间相见,如果周晋同意了,现在的命运就和梦里已经不一样了。
可是,秦芷君又忍不住想,就算是真的换了时间相看,有用吗?
如果说谢绍要从边境回来是定居,她嫁入了周家后,谢绍会不会还是用一样的方法把她从周家带到那个小院里?
秦芷君有些紧张地抓住了衣裙,她不知道自己是盼望见到周晋还是不见到周晋。
秦檐不知道女儿心中的天人交战,他叫停了马车,让随从过去吩咐一声。
在等了半刻钟以后,随从带回来的消息,“周家公子说得再换个时间还有地点,因为他病了,怕过了病气给我家小姐。”
周家的这个答复让秦芷君抿了抿唇,在梦里第二次相见不成,第三次相见便是因为周晋生病而告吹。
现在明明已经改了时间和地点,周晋还是病了。
“爹爹。”秦芷君开口,“我觉得我和周家公子不必相看了。”
她上辈子说的是女儿相信父亲的眼光,婚事但由父亲做主,而这辈子她说的是……
“既然和这位周公子想要相见屡生波澜,我觉得这是老天爷的意思,是我与他不合适,便不用见面了,劳烦父亲辞了周家。”
秦芷君这样一说,秦允和秦如兰都是一楞。
秦芷君的背后靠着软枕,面颊似雪霜一般白,看似柔软,但是眼中却有坚定的光。
秦如兰忍不住说道:“三伯父顶着谢家的压力,能够选出来这位周家公子,定然是极为合适的。要我的想法,见或者不见都不重要,直接盲婚哑嫁过去也可以的。这个周公子肯定没问题,妹妹你对三伯父多一些信心。”
而秦允也是点点头,他是想办法偷偷见过周晋的,别的不说,光说是容貌,他就觉得和自家小妹很是般配。
秦芷君说道:“相看屡屡不成,真是老天爷的意思,何必逆天而行?”
秦檐的眉拧得死死的,不赞同地说道:“阿芷,你平时并不是信命的,怎么这般说辞?可是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出来,你可是知道了周晋有什么不妥之处?”
秦芷君摇头:“第一次是她的母亲病,这一次玉佛寺的寺庙一池锦鲤都没了,而且要换时间,周公子就病了,周公子的母亲也会觉得不吉利,心中有些膈应吧。我才觉得就此作罢比较好。”
秦允反而大大咧咧说道:“既然这样,那不如再找一找,肯定不能让我家妹妹受委屈。我家妹妹值得最好的,再不行拖一拖谢家嘛,谢家再催着我家妹妹成亲,也不能按着头让妹妹成亲。”
秦檐却说道:“已经到家了,先吃饭,等会阿芷你来书房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