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暗恼,眼见的沉砚面色越发冷沉,只能放弃别的念头,在心里啐了一口,无声地骂了一句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也无可奈何,只能盈盈一礼,便旋身出门去。
门吱呀一声关上,掩去了屋里的无边风月。
缺月想了想,还是不死心,没急着走,静悄悄立在一旁侧耳细听。
屋里那两人或许真的是……被他打断,这会儿他前脚刚出来,后脚里头便传来了各种混乱的声音。
甚是激烈。
缺月隐约觉得那小倌儿的声音有些耳熟,但仔细想过一圈,又没想到是谁。
他笑容已完全消失,面无表情地在门口站着,隔着薄薄的窗纸看里头人影绰绰,被翻红浪。
半晌,才缓步离去。
……
沉砚终于止了声,掀开锦被,温和地拍拍谢容的后背,示意谢容可以起身的时候,谢容已经整个人烧得红彤彤的了。
他恍恍惚惚的,顺着沉砚扶他的力道坐起身来,犹觉云里雾里找不着调,眸光茫然。
沉砚没想到谢容反应这么大,垂眸见那玄色衣袖被扯没了一大片,露出谢容一截又白又细的手臂,视线微微一顿。
立时便想到了方才这只手搭在自己肩上的感觉。
那感觉……就好像有一只雀儿立在他肩头,用两只细幼的爪小心翼翼地抓挠着他。
叫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捉住。
沉砚喉头微动,偏过头,将自己的外衫取来抖开,克制有礼地披在谢容身上,将谢容的手臂遮住。
然后慢慢地等谢容回神。
谢容骨架小,身形又瘦削,沉砚的外衫对他来说偏大了许多。
裹在身上就跟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似的。
他滚烫的脸颊蹭了蹭外衫衣领,嗅到了熟悉的淡淡冷香,渐渐冷静下来,呼出一口浊气:“……丞相好口技。”
方才那些动静,都是沉砚弄出来的。
不管是喘息声、床板摇曳声……还是仿着他声线的求饶声,都出自于沉砚。
而谢容从始至终揪着锦被一角,身体僵如木头,压根就没敢睁眼,听着那些暧昧到极点的声音,只感觉自己脸颊飞速升温,整个人快要烧着。
沉砚心态沉稳地“嗯”了声,对他来说,方才的事就好似喝水吃饭般寻常,惊不起丝毫波澜:“事态紧急,臣不得已出此下策,还请陛下恕臣冒犯。”
见谢容没接话,他沉吟了一瞬,试探着问:“陛下若感兴趣,臣下次教教……”
谢容顶着张还微微泛着红润的脸,毫无气势地瞪了他一眼,急声打断:“朕不要。”
沉砚含笑点头:“也是,陛下在宫里听多了各式各样的,臣这等虚假的雕虫小技,想来入不了陛下的耳。”
……讲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谢容脑子没转过来,本能反驳:“朕才没有!”
话音刚落下,他就想起来之前为了塑造沉溺美色的昏君形象时,刻意引导传出去的流言,顿时心虚了几分:“有……有也不关丞相的事!”
在谢容看不到的地方,沉砚不自觉握紧了一下手,指尖戳到掌心,微微一痛,他又很快松开。
再开口时笑意便敛了几分:“陛下今日怎么会来这?”
谢容没留意他情绪的变化,想到隔壁生死不知的梁庸平,和莫名都没了动静的护卫们,眉头微皱:“方才有个戏子从窗外跳进来要杀朕,梁庸平替朕挡了挡……”
他三言两语讲了个大概,眉眼间显得忧心忡忡,眼巴巴地看着沉砚:“丞相今日可有带护卫来?能否……借朕一用?”
沉砚摇摇头:“臣今日是孤身前来。”
他沉吟道:“陛下被刺,闹出这么大动静,护卫们都没出来,多半是出了什么意外了,陛下当务之急,是先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
谢容虽然有时候面对沉砚时怂怂的,但也不是个傻的。
他顺着沉砚的话慢慢地试图理顺思路:“朕今日微服出宫,只有梁庸平和苏秉之知晓……朕带的护卫都是苏秉之拨过来的。”
想到这里,谢容心头一跳。
护卫们不出现,是都出事了,还是……故意的?
他在知道苏秉之并不忠心于他的情况下,还能大胆地用苏秉之,一是因为他暂时还没能找到第二个可信可用的人。
二便是因为他一直以为苏秉之是沉砚的人,而沉砚眼下看着并没有要杀他的意思。
可谢容却忘了,原书里的苏秉之会帮沉砚反小暴君,还可能是因为沉砚要做的事……刚好与苏秉之的目的相同。
这才给谢容造成了一种苏秉之听命于沉砚的错觉。
谢容不自觉捏紧了垂在手边的衣袖,摩挲着袖边繁复的绣纹,感觉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又始终不能猜透彻。
他轻吸一口气,做了个大胆的决定:“这件事朕暂时不打算闹大。”
谢容抬眸,直视沉砚,轻声道:“朕想去丞相府里小住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