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失忆,还变成了傻子,什么都不记得不说,神智还不清醒,反应也迟钝,你跟我去见一下他就知道了。”阿穷抓着吴遥不肯放手,生怕了他不肯跟自己回去,到时候落个累赘在自己那里。
吴遥怔了怔,“失忆了?”
“对啊,连问他叫什么名字都答不出来,这下还怎么把他送回去?”阿穷挺懊恼,“报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医药费倒是贴的不少,不管,小吴,他是你带去我那的,怎么着你都得承担一半的药钱。”
吴遥恢复了冷漠,“三分之一。”
“一半!”
“只有三分之一,不然您把他再扔回垃圾山吧。”吴遥挣脱他的钳制,一副要回到酒馆再次工作的样子。
阿穷气得龇牙咧嘴的,“那可是个人!你连个猫都救,人你还不管?”他见吴遥充耳不闻已经要进到酒馆里面了,不得不妥协下来,“三分之一就三分之一,你快把人领回去,我那地方小,平常又有病人,住不下他了。”
吴遥道:“我跟阿奇交待一声。”
提早下了班,跟着阿穷往回家的方向走。赤脚医生今天依然很唠叨,还说起了自己打听到的情况,“听说是又掉了架飞机呐,就在离尾星不远的星域,我估摸着这傻子不是让仇人往垃圾车上塞来的,就是从飞机上逃生来的。伤口应该不是高空坠的,而是被打的,他衣衫料子那么好,全身行头想必也不差,身上可能还有钱或者饰品,应该是降落到了哪里,再被人洗劫了。啧啧,也不知道是谁走了财运。”
吴遥面表情的听他啰嗦,半点也没有回应。阿穷认识他快七年的时间,早已经习惯了这个青年的脾气,也不觉得没趣,又继续说了起来,“我还想捞份报纸看看新闻找找线索来着,但尾星的讯息真他妈落后,我想尽办法弄来的报纸都还是一年前的,头条写着军务部长的儿子要订婚的新闻,他妈的,现在该连孩子都生了吧。”
两地距离不远,他抱怨完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医馆门前。门上落了锁,阿穷从裤腰带里牵出钥匙来开门。尾星偷盗的人极多,离开家门一步也得锁门,不然回来很大概率得面对家徒四壁的状况,毕竟尾星的小偷不挑,几乎什么都偷,要是时间宽裕,连条旧毛巾都能被顺走。
门打开时发出“吱吱”的响声,已经是晚上了,里面却没开灯,黑的深邃。但吴遥却能在短暂的黑暗中准确寻找到那个男人所处的位置。
是薄荷味的信息素。
透亮的、沁人心脾的,带来凉爽的同时也会让他觉得冰冷。吴遥扯了下自己的口罩,将鼻子遮掩得更严实,却依然抵挡不住那股味道的入侵。阿穷拉亮了灯泡,高大的轮廓就清晰的呈现在吴遥面前。
比起几天前,男人的变化实在很大。
首先是合身的衣物都被换掉了,身上套的是一件皱巴巴的旧T恤,尺寸还偏小,穿在他身上呈现出紧绷的效果。其次是他没穿裤子,只穿了一条很宽大很旧的短裤,露出来的膝盖上都是伤口,已经呈结痂的状态。
习惯了光鲜亮丽的对方,即便捡到他的时候男人依然算得上得体,以至于对方现在的形象让吴遥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他的衣服呢?”
阿穷挺自然,“拿去换了点药,不然我哪有那么多药来治他?”
吴遥皱起了眉头,“您只用了最简单的金疮药,与其说他在被您治疗,不如说他在自愈。衣服就算了,你总得给他留条裤子吧?而且他的衬衫沾了那么多血,您怎么卖出去的?”
“嘿嘿,我搓干净了,我给他留了内裤。他腿上有伤呢,穿大裤衩更方便。”阿穷丝毫没有心虚。
吴遥还想说什么,突然注意到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嘴里的话就消了音,刹那间,心弦也被狠狠的拨弄了一下。
是亮晶晶的眼神。
吴遥见识过他的温和有礼,但对他的冷漠和疏离印象更深刻,此刻被他用前所未有的眼神看着,身体都情不自禁紧绷了起来。下一秒,他听到了男人的声音,说出的每个字都让他觉得难以置信。
“你就是我老婆吗?”
欢喜雀跃以及含着浓浓期待的语气,听的吴遥脑子都停当了好一会儿。旁边的阿穷笑的有些得意又猥琐,“没没,他就是你老婆!你看,我把你老婆找来了,我没骗你吧?”
吴遥回过神来,额头青筋直跳,一字一句地道:“张脱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