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舒书木握紧了拳头,胸中像燃烧着一间烈焰熊熊的仓房。
如果应知节怒不可遏,痛斥舒书木的卑劣计划,就算把他说得一毛不值,舒书木也只会跟他对骂三百回合,然后不服气地离开。
但是应知节始终那么平静,好像舒书木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芝麻粒大小的一只蚜虫。
花园里长了害虫,固然是不好的事情,但却足轻重。谁会在乎一只蚜虫的叫喊?就算它站了起来,在叶子上面翻跟头练武术,发誓要杀了你,你恐怕也只会觉得荒谬可笑。甚至懒得伸出手去碾死他。
谁也不愿意被当作笑话,舒书木对应知节的憎恨甚至超过了白锐,他宁可被打,也不要被这种眼神注视,被那没有起伏的声音要求“滚出去”。
他想把应知节的脑袋打开花,但是他做不到。面对应知节,他没有任何优势,有的只是网上造谣和误会强奸,如果打了他,恐怕数罪并罚给他送进局子里面去。
他已经犯过一次傻了,要不是冲动之下把白锐的那些破杯子砸了,也不用卖身三个礼拜。
有钱人是不是有毛病,钱不能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面吗,去买那么贵的杯子干嘛,不会是用来洗钱吧?
舒书木想着想着思维又开始发散,突然想起来还在应知节面前,他赶忙凝神,维持住凶恶的面相,气势上不能先输人一头。
今天反正也讨不到什么好,滚就滚,但不是因为他怕了应知节,而是因为还要上选修课,才没那么多功夫在这里跟这人掰扯。
舒书木怒视着应知节,后退着往门边走,看起来非常警惕,还真有几分不好惹的样子,有点像在山道上遇到野狗了,不敢跑又打不过。
如果没有在门槛上绊一跤就更好了。
应知节往前走了一步,舒书木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不许过来!”
终于退到快消失在应知节视野里了,他大吼一声:“你敢骂我,下次再跟你算账,你死定了!”
一溜烟跑了。
*
下了选修课,舒书木照常去图书馆学习。
他看旁边一些同学的教材,不是雅思托福就是考研习题,看起来都是大三大四的,像他这样大一的没几个。
舒书木非常得意,赢在起跑线,这不得甩别的同学一大截?他奋笔疾书,学习到保安大爷来关灯,还在关了一半的灯光下恋恋不舍地背了两句重点。
晚上睡觉,他都往枕头底下放了一本单词书,说不定就梦到了呢,不是说睡前干什么就容易梦到吗。
他高高兴兴进入了梦乡,想见到天文台上的高斯,见到花园内的伊壁鸠鲁,但是事与愿违,等着他的是坐在床边的应知节。
舒书木吓得一哆嗦,他知道自己在做梦,甚至感觉到身体猛然抖动了一下,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应知节向他走了过来,舒书木防备地举起拳头,准备反击,他却突然问他:“怎么这么晚才来?”
他的表情不再像下午的时候一样冷硬,反而显露出一种温柔和依恋,舒书木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疑惑片刻,继而是一阵意想不到的狂喜。
睡的梦谁做主,他真是太有本事了,虽然现实中一时三刻没办法整死应知节,但是在梦里爽一爽也是很不的嘛,有几个人能控制自己的梦境,太牛了。
舒书木喜气洋洋,大摇大摆地坐到了床上,翘着二郎腿:“过来,把我的鞋脱了。”
应知节很听话,单膝下跪在床边,扶着他的小腿,帮他解开鞋带。
让仇人伺候自己,可以列入人生四大喜事之一了,舒书木仰天长笑,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使唤应知节,要不把绿豆和黄豆倒在一起让他分好了。
正绞尽脑汁,应知节突然欺身向前,把他压在了床上。
舒书木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几乎要跳起来:“你干什么!”
应知节脸上温和的笑容,犹如毒苹果在某个角度闪耀的邪恶光泽,他轻轻抚摸舒书木的脸颊:“这么晚来,是在白锐那里吧。”
这怎么还有白锐的戏份,舒书木惊觉事情发展很不对劲,刚想要逃,应知节掏出了一把刀,上面沾满了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