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齐鸣轩是怎么回答的?“没什么啊”。
想起一连几日来对方的心不在焉,薛野心里,不由得生出了几分焦躁。
年初那一个月他都很忙,为了在齐鸣轩生日那天空出时间,他不得不连续加班了好几天。因为实在疲倦,才在齐鸣轩的车上假寐了片刻。
他没想到会真的听到齐鸣轩亲口说想追他,更没想到,还没过多久,齐鸣轩看起来就已经想放弃了。
不想追了?厌倦了?还是冷静过后,发觉确实也没有很想和他在一起?
所谓的想追他,只是久别重逢后的一时冲动么?
像当初那样稀里糊涂地在一起当然不是他想要的,但此刻发现齐鸣轩真的有退后的苗头,他又法克制地有些失望。
薛野暗暗皱眉,制止自己继续想下去,定了定神,不动声色地问:“我今天没有礼物吗?”
“啊?”齐鸣轩张了张嘴,小声说,“我忘了。”
服务员过来上菜,他打住,等服务员走了,才又道:“我明天给你补上,行不行?”
齐鸣轩不是故意忘记的。
那天和薛野分开后,他尽力去调整了自己的状态,试图开导自己:也没什么啊,薛野在国外那么孤独,有个人陪着,他应该高兴才对。
最重要的是,薛野已经回来了。就算曾经有过那么一个人,也已经成了过去式,他何必想那么多。
但再多的心理建设,都会在第二天见到薛野的瞬间土崩瓦解。
他是有种盲目的自信,理所当然地觉得薛野会一直等他、喜欢他,于是现实就给了他狠狠一耳光。
他法欺骗自己,他是真的很介意。
介意薛野的心曾经属于过别人。
什么何孟张孟的,他从来不放在心上,因为他一眼就能看出薛野不喜欢。
可是这个人不一样。
他忍不住想,薛野是有多喜欢这个人啊,比之前喜欢他的时候还要喜欢吗?毕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买过情侣对戒。
他法释然,与此同时还有一丝恐慌,自和薛野重逢后,第一次生出怯意,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战胜这样一个让薛野念念不忘的人。
各种负面情绪持续发酵,令他失去了冷静,在薛野问他“我今天没有礼物吗”的时候,心里甚至忍不住升起一丝怨怼,负气地想:
你都喜欢别人了,怎么还问我要礼物啊。
——当然,这话也就想想,说是不可能说的,反正薛野自己都说戒指是戴着玩的,他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傻子才会把自己喜欢的人推开。
但到底是心绪难平,也没办法再像之前那样慢悠悠地追了,一天比一天心浮气躁,此刻看着薛野的脸,脑海里不禁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齐鸣轩忍了一下,发现自己忍不住,干脆就不忍了,开口叫他:
“小野。”
薛野抬眸看他。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
齐鸣轩在桌子底下握了握拳,装作沉着地道:“你以前喜欢我的时候,有想过亲我吗?”
……这是什么问题?怎么会有人追求别人的时候反而问起被追求对象的感情经历来了?薛野愕然,旋即沉默,探究地看着他,拒绝作答。
齐鸣轩:“说说嘛。”
齐鸣轩:“求求你。”
齐鸣轩:“明天给你带礼物。”
他今天到底怎么了?薛野破天荒地被这不依不饶的架势逼出些许狼狈,偏过头,好一会儿,低声道:“有。”
怎么可能没有?
齐鸣轩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薛野:“?”
齐鸣轩小声说:“那我现在亲你一下,也是可以原谅的吧?”
薛野:“……”
薛野再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花了几秒才平复情绪,审视着他,蹙眉道:“你到底怎么了?”
齐鸣轩只是问:“可不可以嘛?”
是带着点哀求的、急切的语气。
当然不可以,他们现在还没在一起,还没说清楚,亲来亲去的像什么样子?上次车里那个吻,已经是越界了。
薛野理智地想着,但一张口,居然只是非常勉强地说了一句:“齐鸣轩,这里是外面。”
听起来是冷静的提醒,但他心里清楚,这已经是莫大的失控了。
怎么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结果齐鸣轩说了句更让他意外的:“管他们干什么。”
径直起身,手撑着桌子,向他探过身。
薛野的身体骤然紧绷起来,他当然是可以避开的,他们中间隔着一张桌子,虽然很窄,可毕竟是层阻碍。他只要稍稍一扭头,就能中止这个吻。
但他却像被定住了,竟然只是沉默地看着,而下一刻,齐鸣轩已经低头,温热的唇有些莽撞地覆上了他的。
一触即走。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没有任何人发现。
齐鸣轩坐了回去,薛野也静默地坐着,之后的几分钟里,两人再没说过一个字,只有耳尖,不约而同地都泛起了些不明显的红。
路过的服务员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怎么回事,这俩怎么上了菜都不动筷的?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住口。
薛野掐了掐眉心,逼自己冷静下来:“你说。”
齐鸣轩盯着菜:“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好像没听见,那我重新说一次好了。”
薛野隐隐猜到了什么,但还是问:“哪句?”
齐鸣轩道:“我想追你,你同意吗?”
……果然。
薛野被搅乱的心陡然一定,连日来的郁气仿佛也都一扫而空,璨若寒星的眼眸望着他,又恢复了往日的镇定,缓缓道:
“你不是已经在追了么?”
顿了一顿,慢条斯理地道:“我不同意,你就不追了?”
什么意思啊?
齐鸣轩缓慢眨眼,目光扫过他戴着戒指的手,又去看他的脸。
看到薛野手上的戒指他还是很难过,可是想到薛野刚刚肯让他亲,他又有点开心。
他脑子快短路了,好半晌,才从一团乱麻的茫然里隐约理出一点头绪,有些郁闷地喃喃道:“你是不是在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