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生问一个别墅里的佣人:“看见小白了吗?”
“没……”佣人扭头四顾,“之前看见江助理在那边喝酒,后来没见他了。”
杨:“喝酒。”
他想了想,走到门边抓了自己的外套,走出大门。
一个朋友看见了问他:“哎广生,你去哪儿?”
杨广生回答他:“抽根烟,一会儿回来。你们聊着。”
他在外面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人。他踱着步又打了个电话,还是没人接。于是他转而绕到后花园里去看看。果然,走了一会儿,他就看见一个扭曲的人型瘫在长椅上,看身高打扮应该就是江心白。
他骂了一句,走过去。
江心白睡得很熟,越睡越歪,嘴也因为姿势拉扯得张开着,配上拧着的脖子像个傻子。
杨广生把外套脱下来,包住他,然后坐在他旁边:“喝西北风呢小神仙。喝饱了没?”
江被他给唤醒过来,睁开迷迷瞪瞪的眼睛。大概是感受到了身上外套的热气,他缩了缩身子,又倒在了杨广生身上。
“你来了。”
“不来怎么办。不来你把惨卖给谁。你不就等我来找呢吗。”杨广生用手心摸了摸他冰凉的鼻头。
“赶紧跟我进屋。”
“不。”肩膀上的人头倒得更瓷实了一点,表现他不走的决心。
杨广生推开他的脑袋,又拉他的胳膊:“快起来。”
“不!”江心白力气非常大,喝多以后更是,杨广生拉不动他。
“我冷。”杨广生放开了他的手臂,“那你在这吧,我走咯。”
江心白把大衣分给他一些盖着。
杨:“……”
“在床上睡不好吗?又软又暖和。”杨广生对醉鬼改变了策略。
可他肩膀上的脑袋蹭了蹭,是在摇头。
“我不进去。”江心白在衣服底下用冰爪子抓住了杨广生温暖的手,并且用指尖细细地摩挲他的骨节。
江:“在这你是我的。”
江:“在里面不是。”
江:“在我家你是我的。在公司不是。”
江:“只有咱们俩在一块的时候你是我的……”
后面的绕口令模模糊糊的也听不清了。
有一股小风吹过来,树杈哗啦哗啦的。
“你现在怎么这么熊了。”杨广生说,“这是干嘛呢。嗯?”
江:“你们不都说我是小孩吗?小孩为什么不能熊!”
虽然喝多了,阴阳怪气的能力却还在。
杨广生小声在他耳朵边说:“这别墅里有一个房间,别人都不能进去,除了我。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江心白的冰凉指尖停止了动作。
过了会儿,他也小声说:“嗯。”
然后他乖乖地,让杨广生搀着站了起来,往别墅的后门走去。后门旁边有一条ft风格的楼梯,在神秘昏黄的地灯的引领下,直接通往别墅的三层。与下两层的灯火通明不同,三层的灯是黑着的。
杨广生夹着江心白的身子上了楼梯。江心白把自己身上披着的大衣从杨广生的脖子旁边扯了扯,让它同时盖住他们两个。
江:“冷。”
杨:“你也知道啊?”
江:“不是你刚才……说的吗。那你盖好。”
俩人披着一件大衣,慢慢地走上楼梯。
经过别墅的某扇窗户时,里面传出了几个客人的笑声,带着一种朦胧的热闹,衬得两人四腿交织的凌乱脚步更加有一种冷清的清晰。那个热闹暗淡下去了之后,江心白神秘地说:“他们嫉妒。”
“什么?”
又上了几个楼梯,江心白把手指搭在杨广生的喉结上,滑过他的衣领,顺着纽扣一路滑向皮带扣,再向下轻触了下裤拉链的位置,就把手放下,甩来甩去。
“你好看,有钱,快乐。他们蹦起来也够不到你的脚。他们受不了。”
“……”杨广生笑出了声:“你是发现了谁讨厌我所以在安慰我吗?那你可不太高明。这种事别告诉我我会更快乐。”
“我就不一样了。”江心白接下来的话却往另一边去了,“我就算够不到你,也希望你好好的。一直这么……好下去。”
“你还够不到我。”两人四腿继续交织着向上,“别得了便宜卖乖。这话你问你家床板加固用的钉子同意吗。”
“……”江心白吱唔了一阵,听不清。
杨广生又逗他玩:“你觉得我好看啊?那你觉得我和陶枫比怎么样。”
跟公认的美人比,倒不是杨广生自恋,他就是想瞧瞧这个醉鬼是会为难地说实话,还是艰巨地拍马屁。
结果江心白音调大变,十分真诚:“那个娘炮!?你跟他比你是真他妈的自甘堕落!”
杨广生笑得更大声了。又问他:“那我和许总比呢?许少卿。他不娘炮吧?”
江心白听起来快吐了:“操,那个丧逼,我看他就烦……明明就想拍老杨还跟这儿装清高,成天臊眉搭眼的……都是让你给惯的。你惯着他们所有人,他们可不计你的好……”
“你怎么看谁都不顺眼呢。”俩人终于走上了三层的平台,杨广生一手搀着他,另一只手去掏钥匙,费劲地开门,“还有你不烦的人吗。”
“明知故问。”醉鬼还故意晃来晃去,影响他开门,“明知故问。”
三层平台的光线清朗了一些,杨广生转头,看清了江心白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冻得,这家伙脸皮苍白,嘴唇红艳,原本清纯的长相在黑夜中竟然产生出一种蛊惑人心的艳丽。
杨盯着看了会儿,说:“咳咳……你眼镜呢?”
江:“……嗯?我眼镜呢?”
杨:“笨蛋。别摸了,先进去再找吧。”
杨广生想起以前在海城,江心白也在自己的故意捉弄下迫不得已地醉过。但基本上从来都不说话,只是克制地皱着眉,抿紧了嘴巴忍耐着不适,直到把自己送到家,才会在门口说一句:我回家了,小杨总。
回头一看,就觉得几乎要不认识以前那个人了。
但又确实是同一个。是放下戒备的阴沉孤儿,是在安全感里摊开肚皮的刺猬。
“小白。”杨广生说,“以后也多跟别人说说话,其实大家都很喜欢你的。你很好,我想让大家都知道。”
江:“你想撵我走了?”
杨:“……什么啊。”
江突然把他抱紧了:“你让我跟别人说话,因为我说话你不想听了。”
杨:“嗤,你这逻辑够厉害的。”
咔嚓。
门开了。杨广生扶着人往里走了两步,身体就突然失重地离开了地面,被江心白横着抄起。江抱着一大个人,摇摇晃晃的,借着外面的微光,靠近了那张大床,没轻没重地抛上去。
“啊!你妈!”
杨广生被摔得一阵头脑发晕。
“我别的……更厉害。”醉鬼压上来,给了他一个充满酒气的吻。
“起来!”杨广生躲闪着推开他,“别闹,我下面有客人呢。我还得回去。”
“我知道你想回去找谁。”江心白压得更紧,“不许去!”
杨广生推住他的肩膀:“你知道个屁,那件事回头我再跟你说。先让我下去……哎你干嘛……”
他被逮住双臂,翻了个身,背对着江心白趴在床上,再次压住。
“别……动。”耳边的气声里渗出很轻但又很严厉的两个字。
“放开我!你别捣乱!起来……操!江助理!你还是个助理吗你一天到晚欺负老板……”
杨广生叽里呱啦说了很多,但江心白还是压得死紧,声音更大了点:“别动!”
还带着冬夜寒凉的鼻尖在杨的耳廓上蹭了蹭,蹭得他一激灵。他听见了对方从喉咙里被用力挤出的深重又悠长的喘息声。像是一种在极力忍耐的声音,也像是兽欲迸发的声音。
“你不许去……找别人。”
杨广生挣扎果,索性放弃了,扭脸往一边去:“江心白你个小畜生我可要给你扣工资了!”